第186章 呼延灼之死（2/2）

城上高宗与众臣看得分明，只见水花四溅，都道呼延灼已被兀术一斧劈死。吕颐浩急奏道：“陛下速走！”高宗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传旨：“快备马出城！”君臣数十人仓皇上马，自南门而出，沿着海塘小路，向临安方向狼狈逃窜。一路上马蹄杂沓，尘土飞扬，全无帝王威仪。那边呼延灼被砸入水中，水性却好，一个猛子扎出水面，见兀术仍在桥上张望，又见自己那匹御赐的踢雪乌骓正在岸边徘徊。呼延灼在水中吆喝一声，那宝马闻声，立即奔至河边。呼延灼游到岸边，抓住马缰，一个翻身跃上马背。他也不与兀术纠缠，绕城疾走，自北门入城。入城后，呼延灼见城中大乱，问守军方知高宗已率众出逃，顿足长叹道：“臣未能护得圣驾周全，罪该万死！”此时裴宣等已在城头指挥守军紧闭城门，箭如雨下，兀术见呼延灼未死，又见城防严密，只得暂退，传令大军准备攻城。

兀术攻打嘉兴，一日不下，只得收兵回营。当晚升帐议事，军师哈迷蚩进言道：“太子容禀，那康王小儿乃是我军心腹大患。如今困在这小城之下，徒耗时日。依臣之见，当速发大军直取临安，擒获康王，方为上策。”兀术道：“军师所言虽是，然那呼延灼勇猛非常，必不肯降。更兼岳飞、韩世忠等辈尚在我军身后虎视眈眈。若我军贸然南下，被宋军断了归路，如之奈何？不如先除此老将，杀鸡儆猴，也好叫南朝将士知道厉害。”哈迷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躬身道：“太子若执意要除呼延灼，臣有一计。可佯装大军南下追捕康王，那呼延灼素来忠义，必来救驾。我军可在险要处设下埋伏，待其入彀，一举擒杀，岂不省力？”兀术拍案叫绝，当即传令三军，明日拔寨起行，大张旗鼓向南进发，扬言要生擒康王。城中呼延灼闻报金兵南下，急召裴宣、欧鹏、邓飞商议。呼延灼道：“金虏此去必是追赶圣驾。我等既为宋臣，岂能坐视君父有难而不救？”裴宣皱眉道：“兄长且慢。我军不过三千之众，金兵十万，强弱悬殊。若贸然出击，恐非但救不得驾，反要折损这些忠勇将士。”呼延灼须发皆张，厉声道：“裴贤弟此言差矣！纵然不胜，也该为圣上争取一二日时辰。想那徽、钦二帝已被掳去，若今上再遭不测，大宋江山谁来继承？到时天下大乱，黎民涂炭，我等岂不成了罪人？”欧鹏、邓飞闻言，皆热血沸腾，齐声道：“呼延哥哥说得是！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贪生怕死！”裴宣见众人意决，长叹一声：“既如此，小弟愿随兄长同往。只是需得小心行事，莫要中了金人奸计。”呼延灼大喜，当即点齐三千兵马，饱餐战饭，连夜出城，临行前对守城将士道：“好生看守城池，若见败兵回来，速闭城门。”众军士含泪应诺。

呼延灼率领兵马向南行进，沿途不见一个金军游骑，心中生疑，对左右道：“金兵向来喜好劫掠，今日竟无游骑出没，其中必然有埋伏。”裴宣闻言，沉思片刻道：“我有一计。那兀术统领十万大军，必然轻视我等。不如请将军亲自引数十骑前去追赶，我等在险要处设下埋伏。将军诈败而归，那兀术必定命令大军继续去取临安，只分一支军马来追赶我等。如此或可一战。”呼延灼点头道：“此计可行。”于是呼延灼亲自引数十骑前来追赶金兵，裴宣、欧鹏、邓飞三人则各自率领兵马埋伏。此时兀术正率领大军向南行进，忽见后方有数十骑宋军赶来，为首正是呼延灼。兀术大笑道：“兵众如此之少，何足道哉。”遂命令众将继续南下，自己则率领一百精骑前来迎战。呼延灼见兀术前来，立即挥舞双鞭出战，与兀术大战三十余回合后，故意拨转马头败走。兀术见状，果然紧追不舍，呼延灼且战且走，将兀术引至一处山脚。突然听得一声锣响，山前转出一支军马，为首将领腰悬双剑，正是铁面孔目裴宣。左边林中又转出一支军马，为首将领手提一杆铁枪，乃是摩云金翅欧鹏。右边林中亦转出一支军马，为首将领挥舞铁链，正是火眼狻猊邓飞。兀术见状大惊，心知中计，连忙调转马头往大军方向逃去。呼延灼等人立即在后紧追不舍。由于兀术和呼延灼的坐骑都是千里良驹，转眼间就奔出十余里地。那一百骑金兵都被裴宣、欧鹏、邓飞等人杀了个精光，三人又引军前来寻找呼延灼。那边兀术见只有呼延灼一人追来，想起昨日交战情形，自忖凭勇力能够战胜他，于是壮起胆子回马来战。呼延灼也丝毫不惧，拼出性命与兀术厮杀。二将你来我往，斗了七八十个回合，兀术渐渐心慌，竟然敌他不过。兀术见势不妙，拍马便走。呼延灼的踢雪乌骓马更快，飞马赶上，照着兀术后背就是一鞭，将兀术打下马来。呼延灼立即跳下马与兀术展开肉搏，几个回合便将兀术打翻在地，取出马上的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呼延灼环顾四周，不见裴宣等三人的兵马，看着被捆的兀术，心道：“此乃金国太子，杀之恐激怒金人，不如押回嘉兴再做计较。”遂将兀术横放在马背上，自己骑上踢雪乌骓，牵着兀术的马，缓缓往嘉兴方向行去。

呼延灼押着兀术来到嘉兴城下，却见城门紧闭，无人迎接，正疑惑间，忽见城门大开，一彪军马冲杀出来，竟是金兵，呼延灼大惊，拨转马头欲走。原来金将蒲庐浑早已攻破嘉兴，见呼延灼马上绑着兀术，立即领军前来解救。蒲庐浑张弓搭箭，一箭射中呼延灼肩膀，呼延灼吃痛坠马，众金兵一拥而上，先救下兀术，又将呼延灼五花大绑押回城中。呼延灼虽被擒获，却誓死不降，厉声骂道：“老夫不愿苟且偷生，但求一死以全忠义。望尔等番邦蛮夷知晓中原气节，早日退兵北归。否则，我大宋义军百万，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兀术见他如此刚烈，无奈摇头，下令推出斩首。呼延灼被押赴刑场，一路骂不绝口，刀光闪过，忠魂归天。兀术命人将首级悬挂于城门示众。此时裴宣、欧鹏、邓飞三人遭遇一支万余人的金兵，正是南下金军派来接应兀术的，三人奋力厮杀，奈何寡不敌众，部下军士被金军铁骑一冲，四散奔逃。三人只得退回嘉兴，却见城头已换金国旗号，兀术亲自在城门口等候，呼延灼的首级高悬城楼。欧鹏、邓飞一见，顿时目眦尽裂，齐声高呼：“哥哥！”各挺兵器冲向城楼，欲抢回首级，兀术与蒲庐浑分别接住厮杀。裴宣见状长叹：“今日当死于国事矣。”说罢挥动双剑，抵挡身后追兵。四将战至二十余合，欧鹏渐渐力怯，仍咬牙死战，又斗十合，兀术看准破绽，一斧劈下，欧鹏举枪格挡，却被震得虎口迸裂。兀术第二斧接踵而至，正中欧鹏天灵盖。邓飞见欧鹏战死，怒吼一声，从马上飞身跃起，扑向蒲庐浑，二人一同摔落马下。邓飞弃了铁链，挥拳猛击蒲庐浑面门，众金兵见状，一拥而上，将邓飞生擒活捉。那边裴宣连斩七八人，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被擒。兀术亲自劝降，二将誓死不从，破口大骂，兀术无奈，只得下令处斩。裴宣临刑前整理衣冠，邓飞则放声大笑，二人从容就义。兀术问过城中降官，方知四人皆是梁山泊好汉，不禁叹道：“倒是我的不是了。他们在梁山泊上何等威名，今日却都折在我手。”遂命军士收拾四人尸首，暂时安葬，又道：“待我擒得康王，再另行祭葬。”兀术又问降官：“康王逃往何处？”军民跪答：“康王同众臣子逃出城后，沿着海塘往临安去了。”兀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在大路上寻不到踪迹。”当即传令三军，沿着海塘一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