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李俊救驾（1/2）

话说混江龙李俊在暹罗国开创基业，一日正在殿上与群臣议事，忽见一探子匆匆奔入，跪地禀道：“启禀国主，今有紧急军情。金国四太子兀术亲率大军渡过长江，留守建康的杜充不战而降，临安府已然陷落。听闻高宗皇帝仓皇出奔，如今漂泊海上，情势万分危急。”李俊当即传令击鼓聚将。不多时，柴进、燕青等一众头领齐至殿上，柴进道：“我等当初在梁山泊时，便以忠义二字立身。昔日眼见东京陷落，徽钦二帝北狩，只因身在草莽，无兵无权，徒呼奈何。如今康王南渡，正当中兴之时，却又遭此大难。若再袖手旁观，岂不愧对宋江哥哥在天之灵？”燕青接口道：“柴大官人所言极是。虽说我军兵微将寡，但金兵惯于陆战，不谙水性。若能借水战之利，护送圣驾还朝，既可报效朝廷，又能成全忠义之名，岂非两全其美？”李俊闻言，拍案而起，朗声道：“众位兄弟听我一言，我李俊本是个浔阳江上的渔户，蒙宋公明哥哥抬举，与众兄弟扶持，方有今日。想当年宋公明梦中嘱咐，要我等忠心报国。如今圣上有难，若坐视不理，与禽兽何异？纵是刀山火海，我李俊也万死不辞！”说至此，眼中含泪，又道：“不知众兄弟意下如何？”

只见殿上众将齐齐抱拳，声如雷动：“愿随哥哥赴汤蹈火！”李俊大喜，当即点起精兵一万，备下百艘海鳅大船。临行前，特命人在船头高悬“替天行道”大旗，以表继承梁山泊宋公明遗志。大军行至福建海域，恰遇一逃难船只，李俊命人拦下询问，那船上百姓哭诉道：“圣上自明州出海，原想避往温州，谁知金兵穷追不舍，御舟停泊在瓯江口的江心屿，又被金将阿黑麻、蒲庐浑率两万大军自明州追来，圣上再往南逃，已被围困在浙闽交界的牡蛎滩，眼见就要遭擒。”李俊听罢大怒，急令全军扬帆加速，直奔牡蛎滩救驾。

李俊率领船队逼近牡蛎滩，军师朱武进言道：“兵者诡道也，当谋定而后战。不如分兵三队，趁夜静更深之时，使金兵难测虚实。今日正值箕水豹当值，夜来必有大风。可备十艘空船，满载芦柴，掺以硝磺硫磺，待风起时顺流纵火，攻其不备，可保万全。”李俊闻言大喜，当即点将分兵。先拨栾廷玉、孙立、呼延钰、徐晟、费保、倪云六人为第一队；再令王进、李应、朱仝、阮小七、高青、狄成六人为第二队；李俊自与朱武、燕青、花逢春、童威、童猛、凌振六人为第三队。分派已定，各船偃旗息鼓，只待夜深进兵。再说那金将阿黑麻、蒲庐浑，统领战船追至牡蛎滩边。原来金兵本不善水战，但此番南下，金兀术特命刘梦龙之弟刘梦蛟操练水军，这刘梦蛟深谙舟楫之利，自投金营后，日夜督练金兵，教习水战之法。金兵船队经他调教，竟能列阵进退，不似先前杂乱无章。阿黑麻正欲挥军登岸，忽见御营上空云雾翻腾，两条黄龙盘旋交绕，金光灿灿，鳞爪飞扬，霎时间狂风骤起，巨浪掀天，金兵船队颠簸不定。众金兵何曾见过这般异象，个个胆战心惊，纷纷跪伏船板，不敢上岸。此时高宗困守御舟，随驾将士多半战死，仅余羽林军数百、文武内监十数人。御膳早已断绝，君臣相对垂泪，正当万分危急之际。

时值三更，星月无光，海上黑沉沉一片。李俊披挂整齐，立于船头，低声传令道：“众兄弟听令，火船先行，各队依次进发！”只见十艘装满芦柴硝磺的快船，被水手悄悄推入海中，顺着风势直向金军船队漂去。公孙胜早已在船头设下法坛，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将剑尖直指金军船队。霎时狂风骤起，海浪翻涌，火船借着风势直冲敌阵。凌振在船头架起数门火炮，亲自瞄准点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丈余长的火舌，炮弹划破夜空，正中金军一艘大船。那船顿时木屑横飞，船身倾斜，金兵落入海中。凌振连放数炮，炮声震耳欲聋，火船撞入金军船队，瞬间蔓延开来，金兵乱作一团。栾廷玉、王进率领两队战船乘势杀出，将士们齐声呐喊，杀得金兵人头滚滚。阿黑麻、蒲庐浑二将正在中军船上，忽见四面火起，喊杀震天，惊得面如土色。阿黑麻抓住一个亲兵喝问：“何处来的敌军？有多少人马？”亲兵答道：“黑夜难辨，只见满海都是战船！”二将见大势已去，慌忙召集亲信，驾着几艘快船向外洋逃去。刘梦蛟正在指挥金兵救火，忽见一艘快船逼近，船头立着个赤膊大汉，正是活阎罗阮小七。刘梦蛟刚要拔刀，阮小七已纵身一跃，跳过船来。刘梦蛟举刀相迎，阮小七侧身避过，反手一刀劈下，刘梦蛟躲闪不及，一颗头颅落下，尸身栽入海中。金兵见主将毙命，杀死的、烧死的、淹死的，不计其数。呼延钰、徐晟二小将见金军后队欲逃，立即驾轻舟追赶，擒获一艘战船、两员将官并三十名金兵，押回中军交令。残存的金兵船只四散奔逃，阿黑麻、蒲庐浑带着残部不敢回明州，径直往山东登莱方向逃去。李俊传令收兵，各船驶向御舟所在之处。

高宗正于御帐中歇息，忽闻得炮声隆隆，震天动地，又见火光冲天，照得四下里如同白昼。高宗心中惊惧，面色煞白，不觉泪下如雨，谓左右道：“此必是金兵登岸矣。朕为天子，若被掳去受辱，不若先寻自尽，保全体面。”言罢便要取剑。赵鼎急趋前跪奏道：“陛下且听，这喊杀之声，非是金兵所为，恐有救兵至矣，正在彼处厮杀。乞陛下暂息雷霆之怒，稍安勿躁，以待天明。”高宗闻言，将信将疑，只得按剑而坐。及至东方既白，李俊等好汉率众登岸，见羽林军列阵以待，乃高声呼道：“我等乃救驾之人，金兵已被杀退，特来面圣。烦请通报。”羽林军士见来人威风凛凛，不敢怠慢，急入帐中禀报。高宗闻报，初时犹疑，继而大喜过望，忙传旨宣召。李俊等入帐，拱手奏道：“臣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护驾来迟，致惊圣驾，罪该万死。”高宗举目细看，但见众人皆是虎背熊腰，气宇轩昂，不由龙颜大悦，问道：“卿等何人？救朕于危难之中，功莫大焉。”李俊躬身答道：“臣姓李名俊，原是梁山泊宋江麾下。昔蒙太上道君皇帝三次招安，奉旨征辽，剿灭田虎、王庆、方腊等寇，蒙恩授职。叵耐蔡京、高俅、童贯、杨戬等奸佞嫉贤妒能，假传圣旨，以药酒鸠死宋公明、卢俊义，又欲加害臣等。臣等不得已，远投暹罗国。适逢国王马赛真为奸臣共涛所弑，国中无主，军民推臣暂摄国政。闻得金兵南犯，圣驾危急，臣等星夜驰援，特来护驾。”

高宗闻李俊之言，龙颜大悦，赞道：“朕素知宋公明与卿等皆忠义之士，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不意遭奸佞构陷，使忠良蒙冤。今蔡京、高俅等奸党已伏诛，正欲为卿等昭雪。不期朕遭此大难，又蒙卿等相救，此等功业，当载之史册，流芳百世。卿等可将姓名一一开列，待朕回銮之日，已故者当追赠厚爵，现存者必裂土封侯，以酬大功。”李俊等闻言，皆伏地叩首谢恩。李俊复奏道：“臣等闻知圣驾漂泊海上，御膳匾乏。今金兵既退，不若就此登岸，整顿军马，护送陛下还朝。”高宗颔首称善，当即传旨启行。文武百官并内侍宫人皆随驾登岸，用十六人抬龙辇进入温州城，暂设行在。又遣快马往福州迎回六宫嫔妃及太庙神位。李俊等更衣毕，身着朝服入觐，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命人献上珍馐百味，山珍海错，罗列满案。高宗举箸尝之，不觉展颜笑道：“朕已一日未进粒米，今得饱餐，皆卿等之德也。”左右侍臣见天子开怀，皆喜形于色。李俊等又命人备下美酒，高宗饮之，更觉神清气爽，连日惊惶，至此方得宽慰。

高宗用罢御膳，正与李俊等人言笑晏晏，忽回首瞥见照壁上题着一首诗，不觉大惊失色，急问道：“此诗何时所题？朕方才入内时尚未得见。”李俊闻言，趋前细观，登时面如土色，慌忙跪奏道：“启禀陛下，此诗臣在暹罗国金鳌岛宴饮时曾见过。当日有一道人自称徐仙翁，飘然而至，题下此诗便去。臣等不解诗中玄机，那道人只道：日后自有大贵人至此，届时便知分晓。不想今日竟在此处得见，方才入内时确实未见此诗，实乃奇事。”高宗听罢，若有所思，缓缓言道：“果然世事皆有前定，非虚言也。朕当年尚为康王时，曾遇一道人，口授此四句诗与朕，言说他日自有应验。不想时隔多年，竟在此地应验。看来人生际遇，早有定数，岂可妄行一步。原来那道人便是徐仙翁。”言罢又问道：“这位徐仙翁现在何处？朕欲再问前程吉凶。”李俊便将徐神翁如何显出神通，招来仙鹤，腾云驾雾而去等事细细禀明。高宗听罢，怅然若失，叹道：“这仙翁何不多留几日，使朕得问此后祸福。”李俊见状，连忙宽慰道：“陛下既已度过此番大难，此后必定福寿绵长，国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