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富平之战（2/2）
张浚亲赴邠州督师，金国元帅粘罕闻报，急令正在洛阳的兀术速速率军入关，与娄室、挞懒会师。此时宋军已进至富平，而金兵则驻扎在下邽，两军相距八十里。娄室尚在绥德军，诸将皆劝张浚乘机进击，张浚执意不从，反遣使与金人约期会战，金人置之不理。使者往返数次，娄室方从绥德军移营，与宋军对垒。两军阵前，娄室亲往拜见兀术，拱手道：“四太子远来辛苦，请为三军主帅。”兀术推辞道：“我初至，不明军情，岂可夺帅？将军久在此地，还是由将军统领。”娄室遂不再谦让，只带数十轻骑，登高远眺宋军阵营，观望良久，对左右笑道：“南兵虽众，然营垒松散，破绽百出，破之易如反掌。”张浚又遣使下战书，金人此次应允。至约定之日，金兵却按兵不动。如此反复多次，宋军渐以为常。张浚对诸将道：“娄室畏我兵威，不敢出战，此战必胜！”帐下谋士进言：“既然金将怯战，何不送他巾帼妇人服饰，以激其出战？”张浚大笑称善，立即命人准备妇人衣裙送往金营。娄室收到巾帼之服，不怒反笑，对使者道：“回去告诉张浚，就说多谢他美意。待来日阵前相见，定当身着此服，与他好好叙谈。”金营将士闻言，无不哄堂大笑。
张浚大会诸将商议战事，吴玠道：“用兵之道，当据地利。今我军所处地势低洼，非用武之地。宜移驻高处，既可防备金兵突袭，又能以逸待劳。”诸将闻言，纷纷反对道：“我军四十万众，金兵不过数万。且前方有芦苇沼泽阻隔，金人铁骑难以施展，何必徒劳移营？”赵哲道：“金人迟迟不战，分明是要消磨我军锐气。大帅当立即擂鼓进兵，打他个措手不及，岂能中敌人奸计？”张浚颔首道：“赵将军所言极是。”当即传令：“赵哲率本部兵马驻守泽口，截断金兵来路。此路关系重大，若有闪失，全军危矣。”赵哲抱拳应诺，领兵而去。张浚又命刘锜率领精锐骑兵出富平，迂回至挞懒营寨侧翼，以刘锡为先锋大将，各部依令行事。探马飞报金营，娄室召集众将商议，挞懒献计道：“宋军远来，利在速战。我军可分兵两路，一路从富平迎击，一路自泽口突袭。宋军首尾不能相顾，必败无疑。”娄室大喜：“此计甚妙！”当即决定与兀术率主力迎战富平宋军，令挞懒另率一军攻打泽口。
挞懒率领一路金兵前进，见沿途尽是芦苇沼泽，泥泞难行。挞懒当即下令：“众人速砍柴木，裹以枝叶，填土铺路！”金兵依令而行，很快在沼泽中铺出一条通路。此时娄室、兀术已逼近宋军营垒，金军阵势严整，旌旗招展，鼓声震天。宋军前锋刘锡见金兵压境，急率本部人马迎战。兀术手持金雀斧，单骑冲出阵来，大喝道：“南蛮速来受死！”刘锡挺刀相迎，二人交锋数合。金军骑兵从四面杀来，刘锡抵挡不住，只得败退。刘锜见状，急率步骑冲入战阵，高呼：“儿郎们随我杀敌！”宋军士气大振，在阵中左冲右突，斩杀金兵无数。刘锜正与金将撒里哥大战三十余合，胜负未分，忽有探马飞报：“挞懒率铁骑二万攻破赵哲营寨，正杀奔而来！”刘锜大惊，虚晃一刀，撇了撒里哥，急率本部驰援泽口。及至，只见营寨已破，赵哲早已弃军而逃，刘锜奋力冲杀，却难挽败局。各处宋军望见烟尘四起，纷纷溃逃。刘锡见大势已去，亦率残部退回中军。挞懒纵火焚烧宋军营寨，辎重粮草尽付一炬。娄室、兀术乘胜追击，杀得宋军尸横遍野。幸得刘锜与吴玠断后死战，方保全部分残兵败将撤回。战后清点，宋军损失衣甲器械不计其数。张浚闻报，跌足长叹：“悔不听吴玠之言，致有此败！”然败局已定，只得收拾残兵，退守秦州。
左右将赵哲押至帐前，张浚喝道：“泽口乃我军根本重地，托付于汝，竟敢临阵脱逃，致使全军溃败，疆土沦丧，此罪当诛！”赵哲求饶道：“末将知罪，求大帅开恩！”张浚道：“军法无情，推出去斩了！”刀斧手当即押解赵哲出帐，不久献上首级。张浚又唤刘锡上前，怒目而视：“汝为统军大将，见赵哲危急，为何不救？”刘锡道：“末将亲率部众与金兵血战，奈何虏寇分兵两路夹击。眼见赵哲营寨被破，又恐中军有失，只得回防，实非见死不救。”张浚道：“念在往日战功，免汝死罪。”遂将刘锡贬往合州安置。张浚下令诸将各归本路，遣使赴临安请罪。高宗遣使赐诏，温言慰勉。张浚遂命吴玠驻守和尚原，自率残兵退保兴州，此时军资尽毁，粮械俱失，士卒离散，上下惶惶，士气低迷。
有幕僚进言：“兴州地势险要，金人未必敢来。不如移镇夔州，更为稳妥。”刘子羽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此等怯战之言，当斩！四川乃国家根本，金人觊觎已久。川中虽有铁山栈道天险，若不坚守，纵敌深入，悔之何及？今当固守兴州，外安关中人心，内稳巴蜀士气。更应急遣将领出关，收拢散卒，据险设防，伺机而动，方能将功补过。岂可退守夔州，示弱于人？”张浚叹道：“只是军中无人敢出关召集残部。”刘子羽慨然道：“为国效力，岂惜性命？末将愿往！”张浚大喜，当即亲授令箭。刘子羽单骑驰入秦州，传檄四方，诸将闻其至，纷纷率众来会，旬日间得兵十余万，军威复振。刘子羽又献策：“令吴玠扼守大散关要道，关师古屯兵岷州大潭，孙偓、贾世方分守阶、成、凤三州，以固蜀口。”张浚一一采纳，分派已定，军心渐安。自此，宋军重整旗鼓，据险而守，金兵虽胜，不敢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