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岳飞守孝（2/2）
时金熙宗完颜亶临朝未久，每日勤理政事，以大太子粘罕、完颜亮之父斡本、乌古论蒲鲁虎三人同领三省政事，凡军国要务皆决于此三人之手。忽有报事之人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刘豫使臣到阙乞师。”金熙宗听闻，微微皱眉，说道：“召群臣共议此事。”不一会儿，群臣皆至。粘罕率先出列，奏道：“陛下，刘豫此人，狡诈无信。前者他屡次用兵，皆劳而无功，耗费我国诸多兵马钱粮。今若再许发兵，不过是徒耗我国力耳，还望陛下三思。”话音刚落，挞懒等将皆附和道：“大太子所言极是，那刘豫确实不可信，不可再发兵助他。”斡本进言道：“陛下，先帝之所以立刘豫为中原之主，本欲使其开拓疆土，保境安民，如此一来，令我大金得以休养生息。然今观刘豫所为，进不能取南朝寸土，退不能守自家疆界，实在是无能之辈。若再从其请，发兵助他，战胜则利归于刘豫；战败则祸延于我国。况前岁出师，已损折兵马于江上，诸多将士命丧他乡，岂可重蹈覆辙？”金熙宗闻言，微微颔首，说道：“诸位爱卿所言有理，那刘豫确实不可靠，不可轻易发兵助他。”遂不准刘豫所请。使臣回报刘豫，具言金主不允发兵之状，说道：“金主听闻我等所请，粘罕、斡本皆言不可发兵，金主遂不准所请，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刘豫听闻，面色阴沉，心中暗恨。
刘豫见金国不肯发兵相助，召太子刘麟入宫商议进兵之策，刘麟道：“金人既不相助，我父子当自图大计。”刘豫问道：“我儿所言极是，然无金兵相助，如何进兵？”刘麟道：“可签发河北乡兵，若能得三十万众，对外则号称七十万，分三路南下，虚张声势，亦能成事。”刘豫道：“此计甚妙。”遂下令征集壮丁，一时间，民间骚然，百姓奔走相告，多有不满，更有义军蜂起，声言抗齐。刘豫闻之，大怒道：“此等刁民，竟敢聚众抗命，待我兵马南下，定要剿灭！”命人加紧征集。次日，刘豫分拨兵马，说道：“中路军，由我子刘麟与关师古统领，自寿春攻庐州，直指合肥，此路乃我主力，务必奋勇向前。东路军，委李成率领，出涡口，攻定远。西路军，令孔彦舟统率，取光州，攻六安。”刘豫又命降将闻达屯于镇汝军，以窥唐、邓，防范鄂州岳家军，分派已定，又赐金帛犒军，诸将谢恩，领命而去。金国闻刘豫单独起兵，遂命四太子兀术率五万人马屯于黎阳，观望交战。兀术谓部将道：“且看齐人如何用兵，若其无能，我军再行出击，定能大获全胜！”部将齐声道：“四太子英明。”刘麟又命乡兵更换金兵服饰，在河南地界成群行动，每群千百人，皆持刀枪，于乡里间劫掠财物。百姓见之，皆疑道：“此乃金兵乎？齐兵乎？莫非金齐合兵来犯？”一时间，人心惶惶，多有逃亡者。
边报传至临安，朝廷闻之，上下震动。彼时，张俊屯兵于盱眙，杨沂中屯兵于泗州，韩世忠屯兵于楚州，刘光世屯兵于庐州，而岳飞尚在庐山守制未归军中，沿江守备极为空虚。宰相赵鼎闻此边报，忧心如焚，急修书一封，致于枢密使张浚，道：“今合肥危急，当速令张俊与杨沂中合兵一处，共保合肥，若迟则恐生大变，危矣！”张浚得赵鼎之书，心中一紧，急召杨沂中、张宗颜二人前来议事。张浚面色凝重，道：“赵相公来信，言合肥之地，如今危急万分。二位将军，可各引精兵五千，分道御敌，以保我朝江山。”言罢，张浚又特地对杨沂中道：“杨将军，皇上待你恩厚如山，此时正是你及时立功，以报皇恩之时。”杨沂中闻言，拱手肃立，道：“张枢密，朝廷之事，乃我辈分内之事，我当与君共任之，安敢以劳苦为由而推辞耶？”说罢，杨沂中即点齐兵马，准备往庐州进发。行于半路之上，忽有快马传令而至，乃是张浚又传新令于杨沂中，道：“杨将军，可先去濠州，与张俊会师，共商御敌之策。”杨沂中得令，即吩咐左右道：“速整军械，明日五更时分造饭，平明之时，即刻出发，不得有误！”军中闻令，顿时金鼓齐鸣，各营将士整顿刀枪旗帜，五千精兵迤逦向庐州而去。
张浚于军中持重，决意拒战，以守疆土。时边情日急，战报频传，张俊、刘光世二人羽书连发，报于张浚道：“贼势甚大，人马精锐无比，我军难以迎敌，乞都督速宜措置，以解燃眉之急。”张浚得书，即差人以书戒张俊、刘光世二人道：“反贼刘豫之兵，以逆犯顺，实为不义。若不剿除，何以立国？朝廷平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之事，唯有死战无退保而已，切莫生退却之心。”张俊、刘光世二人相视，皆面露难色。张俊先言道：“盱眙、庐州二处，近逼贼敌，形势危急，竟难以拒守。莫若具奏朝廷，乞召岳飞夺情起复，出来领兵，前来一同御虏。岳元帅用兵如神，使之独当其锋，庶可得退保也。”刘光世闻言，点头称是，道：“此论甚高，岳元帅乃国之栋梁，若能出山，定能扭转乾坤，即须具表奏知朝廷，不可迟延。”张俊遂修下表章，差人迳诣行在。高宗览表，见边报刘麟进逼合肥，声势甚紧，心中忧虑，虑张俊、刘光世不足任此，遂下诏令岳飞起复，以兵东下，共御外敌。同时，高宗又手札付张浚，令其转达张俊、刘光世、杨沂中等人，道：“今贼势猖獗，不可轻敌。汝等须引兵还保长江，以守为上，不可贸然出击。”
张浚急上疏奏道：“若令张俊等渡江而还，则淮南之地必为贼所据，长江之险，将与贼共有之。淮南之地，实乃屏蔽大江之要冲，若使贼得淮南，因粮就运以为家计，则江南之地，其可保乎？今正当合兵掩击，以挫贼锋，可保必胜之局。若一有退意，则大事去矣，悔之无及。且岳飞大军一动，襄汉之地必有惊扰，何以恃为屏障乎？愿朝廷勿专制于军事，使诸将有所自主，方能克敌制胜。”高宗以书报张浚道：“非卿识高虑远，何以及此。朕今付卿以专任之权，沿边将士如有不肯用命杀贼而退缩者，卿便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然后奏闻。一应军务，卿可便宜行事，如朕亲行一般。”张浚得书，知高宗已允其策，仍令杨沂中进兵御贼，不可退缩。时刘光世已弃庐州，欲将趋采石而避贼锋，淮西之地，闻此大震。张浚大怒道：“令吕祉驰往刘光世军中，传令道：“今贼势猖獗，汝等若有一人渡江而还者，即斩以徇，绝不宽贷！”刘光世对左右道：“张都督之令甚严，吾等若不退，恐有性命之忧；若退，则又违军令。奈何？”吕祉道：“若使贼知我军心不稳，必乘势而进，到时淮西之地，恐难保全。将军当以大局为重，还驻庐江，与张俊、杨沂中二位将军相呼应，共御外敌。”刘光世遂下令还驻庐江，整顿军马，以待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