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商虢之战（1/2）

话说哨探禀岳飞道：“小的探得伪齐大将闻达现今统领兵马在何家寨，设立镇汝军，聚集粮草，屯驻重兵，欲图谋唐州、邓州，窥伺空隙也。”岳飞立时发下令箭，命手下大将牛皋、王贵、董先三员，点起精壮军兵一万，即刻拔营前往何家寨，攻破那镇汝军，焚毁其积聚粮草。将令方下，只见岳飞身旁一人闪出，乃是公子岳云，拱手道：“父帅在上，孩儿不才，愿随同牛皋叔父前去走一遭，杀敌报国，建立功劳。”岳飞摇头道：“我儿不知深浅，伪齐军马精悍，便是张俊尚且不敢轻易接战，你小小年纪，如何去得？”岳云心中不服，复又高声请命道：“父亲此言差矣！孩儿日后还要追随父亲鞍前马后，恢复中原万里山河，直捣黄龙，方显男儿志向。量此镇汝军小小敌寇，若今日不能战胜，将来面对金国虎狼之师，更有何大用？岂不折了父亲威名！”岳飞见其意甚坚，略一沉吟，便道：“你既执意要去，也罢。只是需试你本事。你可披挂好，在校场中拉开神臂弓，连发三箭，箭箭俱要穿透靶心。若能如此，方准你随军出征。若有一箭不准，定按军法，先责打你一百军棍，以为众人效尤。”岳云心中欢喜，欣然领命，取过那神臂弓在手，顶盔贯甲，披挂整齐，牵过坐骑，翻身上鞍，奔向校场。

岳云到了场上，催马疾驰开弓，却不料此马乃是近日官家所赐，从未经过战阵，更不曾与岳云习练，失了蹄脚，竟将岳云掀翻在地。岳飞大怒，喝令左右亲兵：“速将这不知轻重的孽障拿下！”亲兵得令，一拥而上，将岳云带到元帅面前。岳飞斥道：“今日无事，只在校场试你骑射本领，尚且如此狼狈失手，跌落下马。倘若他日临阵交锋，前有强敌，后有大军，你这般模样，如何能约束士卒，驾驭三军，号令部众？岂不误了军机大事！”言罢，怒气不息，便喝令两旁军健：“将他推出去，重责一百军棍！”众将齐齐跪倒，为首张宪道：“元帅息雷霆之怒！小将军今日坠马，实因那官赐坐骑乃是生口，未曾与主人朝夕习练，性野难驯，骤然驱驰，失了蹄脚。并非小将军才力不足！万望元帅明察，暂且恕过小将军罪责，容他随后戴罪出征，伺候阵前将功赎罪！”岳飞见众将情面难却，指着岳云厉声道：“今日若非看在众位将军面之上，定要将你这不知进退的东西严惩不贷！你速速下去，就与牛皋一同往镇汝军破敌！此番前去，若不能捣毁贼巢，斩杀贼将，再无功而返，你也不必活着回来见我！军中无戏言！”岳云虽受叱责，心下稍安，急忙拜谢道：“多谢父帅不责之恩！孩儿遵命，定当奋力向前，不敢有负严命！”又转向众将团团一揖：“谢过列位叔伯将军求情之德！”随即起身，与牛皋等将一同退出大帐，点兵往镇汝军进发不提。此正是岳元帅深谋远虑，以此事警戒岳云也，唯恐岳云少年勇锐，随军日久，立功渐多，不免生出骄矜意气，倚仗乃父威名权势，不将诸大将放在眼内，难以和睦同心，故此预先借机施威，以军法禁约其心，挫其锋芒也。

牛皋等四位大将统领兵马前行至何家寨，刚扎下营寨，忽地一阵南风刮起，那军中旗幡被风一吹，纷纷指向北方。岳云走进军中，见牛皋立于帐前观看风势，便上前拱手道：“将军在上，今日此风来得蹊跷，莫非上天垂怜我等，特意赐下这般时机，助我等成就功业乎？”牛皋转身点头，问道：“公子所言有理，愿闻公子妙策。”岳云随即蹲身于地，用手指在沙土上画了一幅阵图，细细说道：“将军请看，眼下敌众我寡，我军若在平川之地交锋，必陷不利。只可倚靠山势，背靠沼泽布阵。敌军见我初到，尚不知我军虚实底细，可于山林间多设置岳家军旗号，设为疑兵之计，混淆敌目。而后则遣奇兵从两侧夹击，如此必获全胜。末将愚见，愿主将深思筹谋之。”牛皋听罢，拍手大笑，高声赞道：“公子此策，正合我意！”当下牛皋传令军士，即于平川山谷之内遍插岳家军旗号。头一队兵马归前锋，命王贵统领，所用之法，乃使一人骑一匹马，手中牵引另外两马，每匹空马上捆绑草人，给草人披挂盔甲，脊背上插着旗号，远远望去，如兵马林立。第二队兵马归后队，命董先统领，所用之法，乃使牛骡驾车，每辆车由二人驱使，车上竖立旌旗迎风招展，车后拴结许多树木枝梢，顺风而行，车马过处，推起漫天尘土，敌军远远观之，难辨真假。二将领命而去，牛皋与岳云一同点起精骑，准备出战。那边伪齐军哨探得知宋军来到，急报闻达，伪齐兵马依山列阵，严阵以待。

伪齐大将闻达提刀出马，立于阵前观望，正看宋军动静，忽见宋兵阵中拥出一少年将军，乃岳元帅长子岳云是也。岳云两手各执银锤，策马向前，直逼伪齐军前。岳云昂首大骂道：“汝等逆天贼奴，昔日朝廷委任汝军职职位，恩德深重，何乃背弃君王，投靠贼寇，今日反来侵夺父母之邦土地？若肯改邪归正，朝廷仁德，或可复汝前职。倘若执迷不悟，定教汝等丧命于今日阵前。”闻达闻此言语，一时语塞，不能答对，正欲举刀出战，旁侧偏将刘复雄骤马而出，对闻达道：“主将勿忧，稍歇片刻，看我擒此小儿献功！”刘复雄挺枪策马，直取岳云。两马相交，战不三合，刘复雄遮拦不住大锤，拨回马头，望本阵便走。岳云拍马追赶，喝道：“贼奴休逃！”闻达在高处望见刘复雄输了，心中惊慌，遂骤坐下马，舞手中钢刀来迎岳云。三骑马就在阵上盘旋厮杀，岳云独战二将，精神倍加，斗不到二十合。岳云杀得性起，绰起大锤，望刘复雄脑后横过，锤风如电光一闪，刘复雄头落尸倒，坠于马下。闻达见折了刘复雄，面如土色，拨马便走，对左右道：“速退，此人勇猛，不可敌也！”牛皋在阵后望见，纵兵掩杀，伪齐兵大乱，部众纷纷溃败，杀奔镇汝军方向而来。牛皋喝道：“众军随我冲杀，莫放走一贼！”正乱间，伪齐兵遥见山林中鼓声大振，旗帜遮天蔽日，俱着岳家军字号。王贵领兵从林左杀出，董先领兵从林右杀出，伪齐兵惊叫道：“岳爷爷大军到矣！”各奔走不迭，自相蹂踏践踏，死者横尸蔽野，血染荒原。牛皋勒马笑道：“公子妙计，果建奇功！”岳云收锤道：“全赖众将之力。”

闻达引着败残人马，仓皇逃往东山隘口，欲接应刘麟救兵。岳云、牛皋二人统领精骑，纵兵乘势追袭，蹄声如雷震野。闻达奔上五里山路，喘息未定，忽闻山后鼓声大震，山林间杀声四起。只见一彪军马如潮涌出，阻住去路。当先一员大将金甲红袍，正是宣抚使张俊也。张俊横刀立马，厉声叫道：“逆贼闻达！尔等背国投敌，侵掠疆土，今日欲走何处！”言罢舞刀跃马，直取闻达。闻达连日厮杀，战力已乏，又见张俊兵威凛凛，心胆俱裂，哪敢交战？急拨马头望北而遁。其副将薛亨见状，勉强提刀出阵，对张俊喝道：“勿伤我主！”挺刀来迎张俊。两马相交，斗不十合，牛皋、岳云追兵已至，岳云勒马喝道：“贼将授首！”薛亨见前后皆是宋军，惊慌失措，拨马欲走。牛皋拍马赶上，怒叱道：“无名小卒，安敢逞强！”手中锏如电光劈落，正中薛亨背脊，薛亨应声坠马，被牛皋手下军士一拥而上，生擒活缚。原来张俊早探知岳飞提兵东下征讨伪齐，暗遣哨骑侦得闻达溃逃路径，遂先领本部军马埋伏东山密林间，专候截击伪齐败军归路。岳云整甲下马，入军中相见，张俊笑道：“小将军双锤破敌，阵斩伪将，此功不小！本帅当具表奏闻朝廷，为将军请功。”岳云叉手躬身道：“宣抚使此言折煞末将！今日破贼，全仗宣抚神机妙算，伏兵截断贼寇生路。末将不过效犬马之劳，何功之有？”二人叙礼毕，岳云即辞张俊，整顿兵马回营。张俊亦收兵拔寨，领本部军马径回宣抚司不提。那边闻达单骑北遁，残兵星散，镇汝军遂平。

牛皋既破镇汝军，遂与众将分略四方地面，自与岳云引领精兵继续东进，直扑颖昌府城下。那城中守将闻得岳家军至，肝胆皆颤，未敢交锋，弃城而遁，牛皋兵不血刃，不日而下颖昌。岳云按辔入城，顾谓牛皋道：“今既得此城，当速取蔡州，断贼粮道！”牛皋道：“公子远见，正合我心。”即日整军南下，疾趋蔡州。伪齐守军未曾提防，宋军骤至，纵火焚毁金军屯积粮草器械，火光三日不绝。岳云禀牛皋道：“粮廪俱成焦土，贼寇今岁必饥！”牛皋大笑，传令全师而还。那边厢王贵、董先率一军出邓州之境，星夜兼程攻虢州卢氏县。守军猝不及防，城门顷刻告破。王贵登城鸣锣，命军士清点府库，竟缴获粟米十五万石，堆积如山。董先抚掌道：“此天助岳元帅也！”急遣快马飞报大营。岳飞在中军闻捷报，拍案大喜道：“将士用命，中原可复矣！”即召张宪、何元庆、余化龙三将听令：“尔等分兵三路，张宪取虢略，何元庆取朱阳，余化龙取栾川，得手后勿延时刻，火速西进，务要全取商州！”三将领命，各引铁骑如风卷残云，连克三县，复挥师西指，商州全境遂归宋土。原来商、虢两州地属陕西路，实为天下咽喉。其地北扼黄河津渡，东窥洛阳宫阙，西叩关中门户，乃兵家必争之险。岳飞得此二州，恰似精钢宝刀，将伪齐辖境生生劈作两片。王佐于地图前指画道：“有此根基，长驱可入三川，兵锋所向，五路俱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