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颍昌之战(下)(1/2)
话说那王佐自狠心断却一臂后,果得金兀术信任,自此便能自由出入金营。一日,王佐随着陆文龙马后回营,陆文龙骑在马上,不经意回头瞧见了王佐,便高声叫道:“苦人儿,你且进来我这里一同用饭。”王佐听闻,忙领令,随着陆文龙进了营帐。陆文龙在帐中坐定,对王佐道:“你本是中原人,那中原之地想必有诸多奇妙故事,你且讲两个与我听听。”王佐欠身道:“殿下既有此雅兴,我便讲个越鸟归南的故事与殿下听。当年那吴、越两国交兵,越王勾践战败归国,为求复国之计,与谋士范蠡商议。范蠡进言道:大王,如今我越国势弱,难以与吴国正面抗衡,不如寻一绝世美女献与吴王夫差,使其贪恋美色,荒废国政,如此我越国方有可乘之机。勾践听后,觉得此计甚妙,便四处寻访,果得那绝世美女西施。这西施不仅容貌绝美,且聪慧过人。勾践便将西施进与吴王夫差,这西施入吴之时,带了一只鹦鹉,此鹦鹉极为灵性,经西施悉心教导,诗词歌赋,件件皆能,仿若人一般。西施此举,原是要借这鹦鹉之能,更添几分才情,好引诱那吴王夫差贪淫好色,荒废国政,以便越国日后能取吴王之天下。那西施到了吴国后,果得吴王夫差万分宠爱,日日相伴,夜夜同眠。谁知那鹦鹉到了吴国后,竟不肯说话。
陆文龙听闻,不禁好奇问道:“这却为何缘故?”王佐接着道:“殿下有所不知,那吴王夫差得了西施后,愈发骄纵,听信谗言。相国伍子胥,为人刚正不阿,一心为国,屡次进谏吴王,劝其莫要沉迷女色,当以国事为重,且要提防越国。可那吴王夫差却嫌伍子胥唠叨,心中渐生不满。太宰伯嚭为人奸诈,一心只为私利,见伍子胥执掌大权,心中嫉妒,便时常在吴王面前进谗言,说伍子胥有谋反之心。吴王夫差听信伯嚭之言,竟将那忠心耿耿的相国伍子胥赐死。伍子胥临死前,仰天长叹道:我忠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吴国必亡于越国之手!我死之后,把双眼挖出来,挂在城门上,亲眼见证越国之兵攻破吴国都城。说罢,自刎而死。越王勾践见吴国国政混乱,便在范蠡的辅佐下,暗中积蓄力量,操练兵马。待时机成熟,便兴兵伐吴。吴王夫差荒废国政,又无良将,无人能抵敌越国之兵。太宰伯嚭见势不妙,便收拾细软,投降越王勾践,却被杀死。吴王夫差孤立无援,最终身丧紫阳山。那西施,本就是越国派去迷惑吴王的,如今吴国已灭,便仍旧归于越国。说来也奇,那西施回到越国后,这鹦鹉竟又依旧讲起话来。这便是越鸟归南的故事。此故事乃是说那禽鸟尚念本国家乡,岂有一个人反不如一只鸟的道理。”陆文龙听后,皱了皱眉头,道:“不好,这故事听着有些凄凉,你再讲一个好的与我听。”
王佐便道:“殿下既不爱听,我再讲一个骅骝向北的故事罢。”陆文龙问道:“苦人儿,你且说说,什么叫做骅骝向北?这故事可有甚趣味?”王佐微微躬身,道:“这个故事却不远,正是那大宋真宗皇帝在位之时,朝中出了一个奸臣唤做王钦若。其时那杨家将一门俱是忠义之人,个个赤心报国,故此王钦若每每怀恨,便要设计害他。一日,王钦若哄骗真宗出猎打围,在皇帝驾前谎奏道:中国坐骑俱是寻常劣马,驮载无力,奔跑不快。惟有辽邦大辽国中,有一匹绝世宝驹,唤名为日月骕骦马,此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这才算得是名马。真宗被他一说,龙心大悦,便在猎场上宣旨道:既如此,命杨延昭元帅前去辽邦,要此宝马来与朕乘坐。”陆文龙听到此处,问道:“那杨延昭他如何要得这马来?”王佐道:“殿下问得是。那杨延昭接了圣旨,心中虽知是王钦若奸计,却不敢违抗君命。他麾下有一员勇将,名叫孟良。本是绿林中杀人放火为生的汉子,能说六国三川的番话。孟良领了命,当下换了番人服饰,竟往辽邦而去,混入辽邦马场,见那日月骕骦马果是神骏非凡,便在夜间悄悄动手,千方百计将那马骗到手中,昼夜兼程带回本国。”陆文龙听了这番经过,拍手笑道:“这个人好本事!”王佐接着道:“殿下莫急,这故事还有后话。那匹骕骦马送至京都,献与真宗皇帝。皇帝一见,果是好马,只是一件怪事,那马每日望向辽邦方向,嘶叫不止。无论喂它何样草料,它一些也不肯吃,饿了七日七夜,滴水不沾,竟自倒地死了。”陆文龙叹道:“好匹义马!这等忠节,着实可敬。”王佐道:“这便是骅骝向北的故事了。不过话说回来,殿下可知孟良还不止这一桩大事?他与另一员大将焦赞,本是结义兄弟,情同手足。焦赞性情耿直,武艺高强,也在杨延昭麾下效力。杨令公遗骨被辽邦夺去,孟良便要盗回杨业遗骨,谁知在夜里行事时,听得风吹草动,误以为是辽兵来袭,黑暗中不及细辨,一斧劈去,竟将焦赞误杀。孟良发觉后,悲痛欲绝,拔刀自刎而死。这便是孟良焦赞双尽节的故事。”王佐说毕,道:“苦人儿已将故事讲完,今日告辞了,另日再来看殿下。”陆文龙听了,默然片刻,道:“这故事倒也曲折,只是忒悲了些。你闲着时便来讲讲罢。”王佐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不表。
却说那曹荣之子曹宁,实乃北国一位稀世猛将。若论其凶悍之态,较之陆文龙尚要强上三分,其手中所持一杆乌缨铁杆枪,枪杆之粗壮宛若碗口一般。曹宁奉金熙宗之旨意,引兵前来助兀术一臂之力。兀术见其至,便道:“将军此番远道而来,不妨先回营中好生歇息。”曹宁忙谢道:“多谢大王关怀。”又问道:“不知近日以来,我军与宋军交战,胜负如何?”兀术闻言,长叹一声道:“休要再提此事。那中原之地,竟出了一位岳飞,此人实乃非凡,其手下兵将,个个皆勇猛无比,实是难以取胜。幸得如今有小殿下连胜两阵,只是那岳飞随后便挂出了免战之牌,故而眼下两军暂且停了刀兵。”曹宁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思量道:“我初至此地,正该显一显手段,好让众人瞧瞧我曹宁的本事。”于是,便对兀术说道:“大王且请放宽心,待臣前去会一会那岳飞,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兀术闻言,笑道:“将军既然要出阵,我便专在此处等候将军之捷报。”曹宁听此,辞别了兀术,领兵径直来到宋营之前,大声喝道:“我闻你们岳家之人马,个个皆如狼似虎,怎的如今却挂出这个羞脸之牌来?有本事者,便出来会一会我曹将军,莫要做那缩头乌龟!”此时,营中小校闻得此言,忙跑进营中报道:“启禀元帅,营外有一员小将正在讨战,口出大言,甚是嚣张。”这话一入耳,便恼了徐庆、金彪二将,二人齐声禀道:“元帅,我等小将到此,还未立得半分功劳,今日情愿出去擒拿那番将,为元帅献上此功!”岳飞闻言,即命人去了免战之牌,准了二人出马迎战。
二将来到阵前,徐庆大喝一声:“番将速速通名!”曹宁道:“我乃曹宁是也!你又是何人?敢来此叫阵!”徐庆怒目圆睁,喝道:“我乃徐庆便是,你这番将,快来领我的宝刀!”不由分说,挥动宝刀便向曹宁砍去。曹宁拍马迎上前去,只一枪,便将徐庆挑翻落马,当场身死。金彪见兄长被杀,心头火起,怒骂道:“小番贼,焉敢伤我兄长之性命!看我这刀罢!”言罢,摇动三尖刀,劈面便向曹宁砍去。曹宁见他来得凶猛,一枪架开金彪之刀,随即回马便走。金彪拍马紧追不舍,曹宁忽然回马一枪,望金彪前心猛刺而来。金彪躲闪不及,正中心窝,跌下马来,气绝身亡。曹宁取了两人首级,洋洋得意回营报功去了。宋兵背了没头的尸首回营,报与岳飞。岳飞闻此噩耗,双眼流泪,悲痛万分,随即传令备棺成殓,张宪怒不可遏,请令道:“元帅,末将愿往,定要斩了那曹宁,为二将报仇!”岳飞应允道:“好,你且小心行事。”张宪提枪上马,来至阵前讨战,点名要曹宁出马。曹宁闻讯,来至阵前,问道:“你是何人?敢来此挑战!”张宪喝道:“我乃岳元帅帐下大将张宪便是,你这番将,可敢与我决一死战!”曹宁闻言,冷笑道:“你就是张宪?多闻你的名号,今日正要拿你立功!”二人拍马大战,双枪并举,如龙蛇飞舞,战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此时,红日西沉,天色渐暗,二人看看战罢,各自收兵回营。次日,曹宁带兵又到阵前喊战,岳飞令严成方出去迎敌。严成方来至阵前,曹宁叫道:“来者何人?速速通名!”严成方喝道:“我乃岳元帅麾下统制严成方是也。你这个小番,可就是曹宁么?”曹宁闻言,傲然道:“我就是四太子帐前大将曹宁!既闻我名,何不下马投降?还可保你性命!”严成方怒道:“我正要拿你,以雪我军之耻!”言罢,举锤便打,曹宁抡枪架住,二人大战起来。大战三十余合,仍不分胜负。此时,天色已晚,二人各自收兵回营。岳飞见此情景,只得又把免战牌挂出,因番营又添了一员勇将曹宁,十分愁闷。
且说金营之内,王佐听闻曹宁挑死宋营二将,心中大为惊惶,思来想去,便径直来到陆文龙营帐,见了陆文龙。陆文龙见是王佐,嘴角一扬,笑道:“苦人儿,今日又欲给我讲些什么新奇故事?”王佐道:“今日有绝妙的一段故事,须得把这些金兵都遣散出去,只留殿下一人在此聆听。”陆文龙闻言,便对伺候之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罢。”待金兵尽皆退出帐外,王佐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图,恭敬呈上,说道:“殿下请先细观此图,待我随后细细讲来。”陆文龙伸手接过,定睛一看,只见画图之上有一人,模样有些熟悉,好似自己的父王。又见一座大堂之上,横陈着一具将军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具妇人的尸身。一个幼小的孩子,在那妇人身旁啼哭不止,四周还画着许多金兵,手持兵刃。陆文龙看罢,眉头紧锁,问道:“苦人儿,这究竟是什么故事?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快讲与我听。”王佐道:“殿下且站到一旁,待我指着画图,为你一一道来。这画中所绘之地,乃是中原之太原府。这位身死的老爷,官居潞安节度使,姓陆名登。这位逝去的妇人,乃是谢氏夫人。而这个幼小的孩子,便是公子陆文龙。”陆文龙心中一震,脱口而出道:“苦人儿,怎么他也叫陆文龙?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王佐神色悲戚,道:“你且耐心听我讲来。那日兀术率兵攻破太原府,这陆文龙的父亲陆登,随大将王禀一同尽忠而死,谢夫人亦以死明志。兀术见这公子陆文龙年幼,便命乳母将他抱好,带往他邦,收为义子,如今已过了十三个春秋。他却不思为父母报仇,反而认仇人为父,这岂不令人痛心疾首!”陆文龙听罢,脸色骤变,双目圆睁,怒道:“苦人儿,你分明是在说我!此言当真?”王佐正色道:“若非说你,难道还能是我?此乃千真万确之事,我怎敢有半句虚言!”陆文龙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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