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高平之战（2/2）
却说杨志、史进二人合力架住李逵，那黑旋风犹自挣扎，口中咆哮如雷：“放开俺！让俺杀个痛快！”史进厉声道：“再要逞凶，休怪我等不讲情面！”此时杨雄、石秀等头领闻声赶来，见状大惊。石秀急忙上前抱住李逵后腰，杨雄则按住其右臂，连声劝阻，众人七手八脚，总算将这黑煞神制住。李逵见众兄弟都来阻拦，这才渐渐收了凶性，却仍瞪着一双铜铃大眼，口中嘟囔道：“你们恁地多事！这些鸟人留着作甚！”耿恭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暗怒：“这黑厮好生残忍！滥杀无辜，有伤天理！”却又不敢明言，只得强压怒火，上前劝道：“李逵兄弟且消消气，城中尚有军务要处置。”李逵哼了一声，甩开众人，将板斧往腰间一插，大步流星地走了。杨志望着李逵背影，摇头叹道：“这厮杀性太重，早晚要惹出祸事。”史进亦皱眉道：“今日若非我等及时阻拦，不知要平添多少冤魂。”耿恭闻言，心中愈发忧虑，暗想：“这等凶徒留在军中，终非善事。却又碍于自己乃降将身份，不便多言。”
且说卢俊义率领大军抵达高平城下，但见城门大开，城头已换上梁山旗号。卢先锋大喜过望，立即传令三军：“各门严加把守，不得有误！”又命二十名嗓门洪亮的军士，沿街高声宣告：“梁山好汉到此，不伤百姓分毫！有违此令者，军法从事！”城中百姓听得此言，那啼哭之声方才渐渐止息。随后，差人飞报宋先锋，告知已连破陵川、高平两座城池。正忙碌间，耿恭面色阴沉地走来，抱拳向卢俊义禀道：“卢先锋容禀，昨夜那黑旋风李逵滥杀无辜，张礼、赵能府上老幼妇孺数十口，尽数遭其毒手。更有城中无辜百姓数人，也枉死在其板斧之下。此等行径，实乃大伤天和！”卢俊义听罢，眉头紧锁，沉吟良久，将耿恭引至僻静处，叹了口气，低声道：“耿将军有所不知，那黑厮自上山以来，便是这般脾性。当年在江州劫法场时，就杀得尸横遍野。宋公明哥哥不知劝诫过多少次，他却只是当面应承，转头便忘。”耿恭急道：“难道就任他这般滥杀无辜？”卢俊义苦笑一声：“贤弟初来，不知其中就里。那李逵性情暴戾，头脑简单，虽是宋公明的心腹爱将，当初有人冒充宋公明强抢民女，他便冲上忠义堂要杀宋公明。更兼冲锋陷阵时，这黑旋风确是一员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总是功过相抵。”说着拍了拍耿恭肩膀：“此事我自会记下，待见了宋公明再作计较。眼下且以大局为重。”耿恭闻言，只觉胸口如堵了一块大石，但也知卢俊义所言非虚，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宋江在帐中闻报卢俊义连破陵川、高平二城，喜不自胜。却见吴用轻摇羽扇，若有所思。宋江问道：“军师何故沉吟？”吴用道：“哥哥可曾记得，这高平乃是当年周世宗大破刘崇之地？”宋江闻言，猛然击掌道：“正是！当年柴世宗在此大破北汉，今日我等征讨田虎，竟与此地结缘。”正说话间，忽见戴宗飞步入帐，呈上卢俊义捷报。宋江览毕，抚须问道：“军师以为，卢员外连破二城，为何如此神速？”吴用轻摇羽扇，从容道：“哥哥有所不知。那田虎部下久在河北横行，视官军如草芥。却不料我梁山好汉个个如龙似虎，更兼卢员外深通韬略。”说着起身踱步：“小弟观之，此战有三胜：一则出其不意，二则攻其无备，三则将士用命。卢员外正是得了这个窍门，方能势如破竹。”宋江点头称善，又道：“说来也奇，当年柴世宗在此大破北汉，今日我等亦在此建功。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吴用眼中精光一闪：“哥哥此言极是。想那柴世宗乃一代明君，哥哥今日替天行道，正与古人遥相呼应。高平既下，盖州指日可待。待平定河北，哥哥之功，当不逊于当年世宗皇帝。”宋江连忙摆手：“军师慎言！我等只为替天行道，岂敢与先贤比肩？”
宋江即刻升帐议事，又有两路哨军匆匆来报：“辉县、武涉两处围城兵马，闻得陵川失守，都已解围去了。”宋江大喜，对吴用道：“军师神算，真是古今罕有！”宋江欲拔寨西行，与卢先锋合兵一处，吴用却道：“哥哥且慢，卫州之地，左有孟门之险，右有太行之固，南滨大河之流，西压上党之要，实乃冲要之地。倘若贼人知我大兵西去，从昭德提兵南下，我兵东西不能相顾，那将如之何？”宋江道：“军师言之最当，吾未曾虑及此节。”便令关胜、呼延灼、公孙胜领五千军马，镇守卫州，确保此地不失。又令水军头领李俊、二张、三阮、二童统领水军船只，泊聚卫河，与城内相为犄角，互相策应。分拨已定，诸将领命而去，各自准备。宋江众将统领大兵，即日拔寨起行，只向高平进发。卢俊义等出城迎接，见了宋江，皆是满心欢喜，上前施礼。宋江下马，与卢俊义执手相叙，笑道：“兄弟连克二城，功劳不小，功绩簿上，都已一一记录，待得班师回朝，定有重赏。”卢俊义道：“皆是哥哥洪福，众将用命，小弟何功之有？”
卢俊义引耿恭入帐拜见宋江。那耿恭整肃衣冠，趋步上前，抱拳躬身道：“降将耿恭，拜见宋先锋。\宋江抬眼细看，但见这耿恭气度不凡，不由心中暗喜，离座相迎，道：“久闻耿将军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亲手扶起耿恭，道：“将军弃暗投明，与宋某等同为国家出力，他日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岂不美哉？”耿恭闻言，再拜道：“蒙先锋不弃，耿恭敢不尽心竭力！纵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待众人叙礼毕，耿恭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先锋容禀，末将有一事不得不报。”遂将李逵在高平滥杀无辜之事，细细道来。宋江勃然变色，拍案怒喝：“这黑厮安敢如此！”那李逵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早被鲁智深、武松一左一右按住，宋江拿了把藤条，指着李逵骂道：“你这厮屡教不改！屡次三番滥杀无辜，今日又犯！”说着挥鞭便打。李逵吃痛，却不敢反抗，只是嚷道：“哥哥打得好！”宋江闻言更怒，又连抽十余鞭，方才住手。
当日，宋江与吴用、卢俊义三人，商议当去打哪个州郡。吴用道：“盖州地处险要，山高涧深，道路阻险，乃贼人重地。今我军已克其两个属县，盖州之势已孤。当先取盖州，以分敌势，使贼人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分兵两路，夹剿威胜，如此则威胜可破也。”宋江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盖州一破，贼人必乱，我军乘势进攻，定能大获全胜。”随即传令柴进同李应前往陵川，替回花荣等六将前来听用。又令史进同穆弘守高平，确保此地不失。柴进、李应、史进、穆弘四人遵令而去，各自准备。当下议事之间，只见没羽箭张清面色青白，抱拳禀道：“哥哥容禀，小弟这两日忽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昨夜更兼恶寒发热，辗转难眠。军中医者把脉，说是染了时气，须得好生将息。”宋江闻言，急忙离座，亲手扶住张清臂膀，但觉他掌心发烫，关切道：“贤弟何不早说？”吴用在旁观察，见张清虽病容憔悴，眼神却闪烁不定，心中起疑，正欲开口，却听张清又道：“小弟本欲强撑随军，又恐病体拖累三军。想请哥哥恩准，容我在高平将养数日。”宋江道：“这是自然！”即唤安道全道：\神医且随张将军同去，好生调理。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营中支取。”张清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吴用冷眼旁观，待其去远，吴用方对宋江低声道：“哥哥可曾察觉，张清兄弟此番病得蹊跷？”宋江摆手道：“军师多虑了。人食五谷，孰能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