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刑场绝响(1/2)

细雪还在慢悠悠地飘,押送队伍沿着满洲里的主街缓缓前行,博尔济带来的甲士们步伐沉稳,腰间的弯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雪色中泛着冷光。街道两侧的人比先前多了不少,原本紧闭的门窗大多开了道缝,一双双眼睛从缝隙里探出来,落在马车上那个裹着旧棉袄的身影上。

莫罗走在队伍侧前方,能清晰感受到那些目光里的复杂情绪——有同情,有愤怒,更有藏不住的躁动。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攥着拳头站在街角,脚边的积雪被踩得凌乱,喉结上下滚动着似要上前,可当博尔济麾下的佐领投去一记冷厉的目光时,他们又猛地缩了回去,只能死死咬着牙,将视线狠狠钉在莫罗的脸上,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莫罗面无表情,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这些人多是达尔罕往日的旧部或受其恩惠的牧民,可前有皇命,后有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没得选。

不多时,队伍便抵达了城外的刑场。刑场设在一片开阔的荒地上,中间立着一根粗壮的行刑柱,周围早已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挤着,低声的议论声在雪地里飘散开。见押送队伍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博尔济挥手示意甲士们守住四周,防止有人作乱,巴特鲁、哈林几人则架着达尔罕,一步步走向刑场中央。

监斩台设在刑场北侧的高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旁边燃着两盆炭火,却驱不散周遭的寒意。莫罗拾级而上,在中央的座椅上坐下,双手放在扶手上,目光扫过下方乌泱泱的人群。他身上的官服沾了些雪粒,却依旧笔挺,只是没人看见他袖中的手指正微微蜷缩着——这是他第一次以监斩官的身份坐在这里,斩的还是一个贝子,而达尔罕的女儿琪琪格,曾是前不久皇帝亲自指给他的未婚妻。只是谁都清楚,那不过是朝廷为避免达尔罕叛逃到俄国设下的虚假恩宠,如今达尔罕伏法,这桩婚约早已成了镜花水月。

达尔罕被押到行刑柱前时,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聂尔兑和色勒松开手,他便顺着柱子慢慢滑坐在雪地里,胸口起伏得越发急促,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沫。旧棉袄滑落到肩头,露出颈间勒出的红痕,灰白的发辫散在雪地上,与地上的积雪融在一起,分不清是雪还是发。

“莫罗……莫罗……” 突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呼唤从下方传来,达尔罕不知从哪里攒出的力气,抬起头望向监斩台,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光亮。莫罗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精准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看见达尔罕的嘴唇还在动,眼神里满是急切,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莫罗放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脑海里闪过昨晚写奏折时的场景——奏折末尾,他终究是加上了恳请皇上赦免达尔罕之女琪琪格的内容,那姑娘他虽然只见过几次,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少女,不该为父亲的罪过陪葬。此事到了现在已经是乾隆最满意的结果了,若是在此时与达尔罕窃窃私语,传到皇帝耳朵里恐怕又是另外一番说法了。他闭了闭眼,想装作没听见,可达尔罕那道执着的目光,又让莫罗下不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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