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救援(1/2)

苏晴到来的第五天,前哨站迎来了一场暴雨。

雨水从清晨开始倾泻,战壕变成了泥河,简易板房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声响。医疗站里,宋墨涵正在给一名发烧的小战士输液,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医生!后山有老乡受伤!”一个满身泥水的侦察兵冲进来,“山体滑坡,埋了两个采药的老乡!”

宋墨涵迅速拔下针头交给赵小薇:“准备急救包,叫上苏医生!”她抓起雨衣往外跑,在门口迎面撞上闻讯赶来的顾锦城。

“我带人跟你去。”顾锦城已经穿戴整齐,雨衣领口紧束,露出利落的下颌线。

“太危险,后山的路——”

“所以才更要去。”顾锦城打断她,朝身后一挥手,“一班集合!”

暴雨中的山路泥泞不堪。顾锦城走在最前面,用军用铁锹在陡坡上挖出台阶。宋墨涵紧跟其后,急救箱在背上沉重地摇晃。苏晴和两名卫生员走在中间,赵小薇留在医疗站准备接应。

滑坡点在一片断崖下,碎石和泥土掩埋了半个采药人的窝棚。一个中年男人被压在横梁下,已经昏迷;另一个年轻些的趴在门口,腿被石块压住,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先救清醒的!”宋墨涵跪在泥水里检查伤者。苏晴已经打开急救包,动作麻利地剪开伤者裤腿——胫骨开放性骨折,白骨刺破皮肉,在雨水中触目惊心。

顾锦城指挥士兵搬开石块。没有重型器械,全靠人力。他自己扛起最粗的那根横梁,额角青筋暴起:“快拖出来!”

两个士兵把昏迷的老乡拖出险境。宋墨涵扑过去检查生命体征——呼吸微弱,颈动脉搏动尚存。“需要立刻建立气道!”她从急救包中取出喉镜,雨水却不断打在镜片上。

一只大手伸过来,撑开雨衣在她头顶。顾锦城单膝跪在泥泞中,用自己的背挡住大部分雨水:“继续。”

宋墨涵深吸一口气,稳住手指,成功插入气管导管。接上简易呼吸囊,伤者的胸廓开始有规律起伏。

“苏医生那边需要夹板!”她转头喊道。

顾锦城已经从装备中抽出野战夹板,蹲到苏晴身旁。两人配合默契——顾锦城稳定伤腿,苏晴迅速清创、复位、固定,一气呵成。

“血压低,要补液!”苏晴抬头喊。

宋墨涵已经准备好了输液装置,但在暴雨中根本找不到血管。她咬咬牙,撕开伤者衣袖,在手腕处摸索——没有,肘窝——没有,最后在颈外静脉处摸到微弱搏动。

“颈静脉穿刺,帮我固定头部!”

顾锦城立刻上前,双手稳稳托住伤者头部。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混进泥水里。宋墨涵屏住呼吸,针尖刺入皮肤,暗红色的血液回流——成功了。

输液瓶挂在士兵举起的步枪上,在雨中微微摇晃。

两个伤者初步稳定后,需要立刻转运。担架在泥泞的山路上行进艰难,每一步都可能打滑。顾锦城走在担架前侧,用绳索固定自己的腰,另一头拴在担架上——这样即使脚下打滑,也能用体重稳住担架。

宋墨涵跟在担架旁,一手举着输液瓶,另一手按在伤者颈动脉上监测脉搏。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使劲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滚落。

“小心!”前方突然传来惊呼。

一段被冲垮的路面出现在眼前,宽约两米,下面是湍急的山洪。士兵们试图绕行,但山体两侧都是滑坡带。

“搭人桥。”顾锦城解开腰间的绳索。

“队长,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顾锦城已经跳进齐腰深的水中,冰冷的山洪让他肌肉瞬间绷紧。他站稳后,朝对岸伸出双臂:“一个一个过,先把担架递过来!”

士兵们依次跳下,手挽手在洪水中站成一排。顾锦城站在最湍急的位置,水流冲击着他的胸口,他纹丝不动。

宋墨涵护着担架过河时,脚下突然一滑。眼看要摔倒,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她的胳膊。顾锦城在洪水中稳稳托住她,又迅速松开:“继续走。”

他的声音被水声掩盖,但宋墨涵读懂了唇形。

终于抵达医疗站时,所有人都成了泥人。赵小薇已经准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但宋墨涵和苏晴径直冲向手术室——骨折伤者需要紧急清创内固定,昏迷的那个要开颅减压。

“宋医生,你先换衣服。”赵小薇拦住她。

“没时间。”宋墨涵脱下湿透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军绿色衬衣,“准备手术。”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宋墨涵处理颅内血肿,苏晴负责骨折内固定。两个手术室同时进行,器械的碰撞声和监护仪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

顾锦城在手术室外站了半小时,确认没有需要他协调的事务后,才去换下湿透的作战服。他肩膀的伤口被泥水浸泡,边缘有些发白。他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重新包扎。

傍晚时分,手术全部结束。两名老乡都脱离了生命危险,被送进观察室。宋墨涵走出手术室时,脚步有些踉跄——连续站立工作近十小时,加上暴雨中的体力消耗,她几乎是强撑着。

走廊长椅上,顾锦城坐着睡着了。他头靠着墙,呼吸均匀,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作战服已经换过,但头发还湿着。

宋墨涵放轻脚步,去储藏室拿了条干净毛巾。回来时,顾锦城已经醒了,正揉着太阳穴。

“头疼?”宋墨涵问。

“有点。”顾锦城抬眼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你该休息了。”

“你也是。”宋墨涵走到他面前,用毛巾轻轻擦他还在滴水的头发,“伤口泡了脏水,容易感染。等会儿重新消毒。”

顾锦城没说话,任由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毛巾很软,动作很轻,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今天……”他开口,声音有些哑,“你很勇敢。”

“你也是。”宋墨涵说,“站在洪水里的样子,像座桥。”

顾锦城握住她的手腕,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擦:“不是像,就是桥。战地医生和士兵,都是桥——把生命从死亡这边,渡到生存那边。”

这话说得太哲理,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宋墨涵微怔,然后笑了:“顾队长今天很有文采。”

“跟军报编辑学的。”顾锦城也扬起嘴角,“上次开会,他说战地报道要有人性温度。”

两人并肩走出医疗站。雨已经停了,天空被洗过一样干净,西边透出橘红色的晚霞。积水的地面倒映着霞光,像铺了一层碎金。

食堂特意熬了姜汤。宋墨涵捧着搪瓷碗,小口小口喝着。辛辣的热流从喉咙暖到胃里,驱散了寒气。顾锦城坐在对面,一碗姜汤几口就喝完了。

“慢点喝。”宋墨涵说。

“习惯了。”顾锦城放下碗,看着她,“你喝太慢,汤都凉了。”

“我喜欢慢慢喝。”宋墨涵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苏医生呢?”

“在给老乡家属打电话。两个都是山那边的村子,她用了军线转接。”

正说着,苏晴端着碗走过来,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宋墨涵问。

“年轻的那个,是我大学同学的表哥。”苏晴坐下,苦笑,“世界真小。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才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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