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救皇帝?(2/2)
柱子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又看看那些狂热欢呼的士兵,小脸上满是挣扎。
最终一咬牙道:“赵大哥,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去哪!”
“好。” 我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是叔侄,从南边逃难过来的。
我们家里人都死光了,听说义军要去打京城,想跟着混口饭吃,找条活路。
我叫赵安,你叫我叔。
少说话,多看,跟着我。”
“嗯!” 柱子重重点头。
计划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混进去。
直接凑到正在集结的士兵队伍里是找死,必须从边缘的流民、民夫人手。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靠近城墙根的一个窝棚附近,似乎有个小头目在吆喝着挑选民夫。
帮忙搬运一批看起来比较沉重的箱笼。
那批箱笼旁边已经聚集了十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畏畏缩缩地等着安排。
“走,去那边。”
我带着柱子,故意将脸上抹得更脏些。
又将身上那件材质尚可的里衣扯破几个口子,弄得更加狼狈。
然后低着头,弓着身子,混在几个同样想去碰运气的流民身后,朝着那个窝棚走去。
窝棚前,一个满脸横肉、穿着号衣却没戴黄巾的壮汉,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骂着:
“都他娘的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挨鞭子是不是?
把这些箱子都给老子装到那几辆大车上去!
手脚麻利点,装好了,跟着队伍走,到地方有你们一口吃的!
要是偷懒耍滑,哼哼,老子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他面前站着十几个面带菜色、眼神麻木的汉子。
闻言后只是木然地点头。
然后两人一组,费力地去抬那些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木箱。
木箱上贴着封条,但有些封条已经破损,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一角。
是铜器,也可能是金银。
看来是劫掠来的财物。
我和柱子也挤到人前,低着头。
那壮汉目光扫过我们,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皱了皱眉,问道:
“你俩?哪来的?看着面生,尤其是你,”
他指着我,问道:“脸色这么白,有病?”
我连忙咳嗽两声,哑着嗓子,模仿着流民的口音道:
“军……军爷,行行好。
俺们叔侄从南边逃难来的,家里遭了兵灾,就剩俺俩了。
俺这身子是饿的,没病,真的没病。
俺有力气,能干活,只求军爷给口吃的,让俺们跟着队伍,有条活路。”
说着,我暗暗鼓动丹田那点新生的冰凉气旋,然后假装不经意地伸手去帮忙扶一个箱子。
那箱子是两人抬都费劲,我单手一扶,暗中将一丝寒气顺着箱体导入下方冻硬的地面。
同时,我手臂用力,竟让那箱子稳当了不少。
抬箱子的两个汉子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那壮汉头目显然也注意到了,眼神中的怀疑稍减,但依旧哼道:
“力气倒是有把子力气……
行吧,算你俩一个!
去,跟着他们抬箱子!
丑话说前头,跟着队伍,就得听话,叫干啥干啥。
要是敢有歪心思,或者半路掉了队,可别怪军法无情!”
“是是是,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我连忙拉着柱子躬身道谢,然后赶紧加入到抬箱子的行列中。
柱子虽然人小,但也机灵地跑前跑后,帮忙扶一下,推一把,显得很是勤快。
就这样,我们顺利混入了这支即将北上的起义军辎重队伍。
成为了最低等的、负责搬运重物的民夫。
虽然辛苦,甚至有随时被当做炮灰的危险。
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相对快速北上的“车票”。
并且成功隐藏在了这滚滚的乱世洪流之中。
接下来的半天,整个北城门区域都陷入一种狂热而混乱的忙碌中。
一批批的部队开始开出城门,在城外集结。
抢来的物资被源源不断地装上大车。
我们这些民夫在皮鞭和呵斥声中,将一箱箱“战利品”搬上指定的车辆,累得几乎直不起腰。
柱子人小力弱,但咬牙坚持着,小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
我一边干活,一边仔细观察着这支军队。
纪律谈不上,更多的是依靠头目的弹压和对财富的渴望在驱动。
士兵成分复杂,有真正的老营兵,眼神凶狠,动作麻利。
也有大量新裹挟的流民,面有菜色,神情惶恐。
军官们骑在抢来的骡马之上,呼喝指挥,彼此之间也多有龃龉。
整体看来,这就是一支凭借一时之势膨胀起来的流民武装。
打顺风仗或许勇猛,但若遇挫,崩溃也只在顷刻之间。
休息的间隙,我靠着车轮,啃着硬邦邦的粗粮饼,默默恢复体力。
丹田那团冰凉气旋在缓慢流转,滋养着疲惫的身躯。
让我比周围那些民夫恢复得更快些。
我小心地将怀中的冰晶碎片和那枚残缺印章藏好,这两样东西,或许是我在此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柱子凑到我身边,小口啃着饼子,低声道:
“赵大哥,咱们……真要跟他们去打仗啊?”
“我们只是跟着走。” 我压低声音:“记住,多看,多听,少说。到了地头,见机行事。我们的目标是京城,是煤山,不是打仗。”
柱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午后,随着一声声粗野的号令,庞大的队伍终于开始缓缓移动。
前面是乱糟糟的开路部队,中间是更多的步兵和骑兵,后面则是我们所在的、由大量民夫推动、骡马拉拽的辎重车队。
以及更多被驱赶着的、望不到头的随军流民和掳掠来的百姓。
尘土飞扬,人喊马嘶。
队伍拉出数里长,像一条肮脏而饥饿的巨蟒,蠕动着。
朝着北方,朝着那个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财富的目标北京城,迤逦而去。
我和柱子,便在这巨蟒的尾端,随着人潮,一步步离开了残破的洛阳城。
回首望去,城墙越来越远。
城头那几面“闯”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
但至少,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逼近那个决定性的地点:煤山。
车轮滚滚,碾过布满车辙和脚印的官道。
我混迹在灰头土脸的民夫之中,目光却越过喧嚣杂乱的行军队伍,投向北方阴沉的天际。
寒风卷起尘土,迷了人眼。
我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推着沉重的粮车,融入这历史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