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出城,南下(1/2)
后山的小径比前山更加崎岖难行。
夜色浓重,林木幽深,只有远处紫禁城的冲天火光,透过枝叶缝隙,投下些许斑驳破碎的光影。
我和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耳边风声呼啸,混合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身后煤山方向,隐约传来兵刃交击的清脆声响、几声短促的呼喝。
随即很快沉寂下去,只剩下越来越远的的喧嚣。
崇祯皇帝,大明王朝的最后一任君主,应该已经……
我心中一沉,但脚下丝毫不敢停歇。
此刻不是感伤的时候,搜山的闯军随时可能发现后山小径。
我们必须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手中的玉玺温润中带着凉意,那方小小的印玺在黑暗中触手生温,显然是上等美玉。
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明黄布料,还带着崇祯手指的温度和血腥气。
这两样东西,是未来可能的凭证,也是沉重的责任和无穷的麻烦。
“赵大哥……那个穿黄衣服的……是皇帝吗?”
柱子喘着气,一边跑一边小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是。”我简短回答,没有过多解释。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好。
“他……他会死吗?”柱子又问,语气复杂。
“……会。”
我沉默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历史不容改变,至少在这个历史节点,崇祯的命运早已注定。
我所能做的,或许只是在另一个层面,也就是崇祯的遗愿上,去了结这段因果。
冰晶碎片在我丹田内微微流转,似乎在呼应着这个念头。
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拼命向下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我们已经冲到了煤山北面的山脚。
这里更加荒僻,只有几条泥泞的小路通往附近的村落和农田。
远处,北京城巨大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但此处的喧闹声已经弱了许多。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亮再想办法出城。”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拉着柱子躲进一片干涸的河床旁的灌木丛中。
老马已死,徒步在夜间乱窜更加危险。
尤其是我们还带着崇祯的血诏和私印,一旦被闯军或乱民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灌木丛勉强能遮蔽身形。
我和柱子靠坐在一块大石后,尽量平复呼吸。
柱子又累又怕,很快靠着我沉沉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则毫无睡意,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同时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崇祯死了。
北京陷落了。
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即将入主紫禁城。
而我的道路,却因为今晚的煤山夜话,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南下南京,这是崇祯最后的嘱托,也是当前唯一可行的选择。
那里是明朝的留都,有一套完整的备用行政班子。
在法理上是,明朝政权的延续。
太子朱慈烺或者其他皇子可能会前往那里。
而史可法、马士英、高弘图、姜曰广等大臣也在。
虽然我知道历史上的南明小朝廷内斗不休,最终未能挽回颓势。
但那里确实是目前唯一能扯起大明旗帜、聚集残余力量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崇祯提到了“山河社稷印”!
这极有可能与我要寻找的“凡印”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凡印本身!
朱元璋能提三尺剑定鼎天下,除了个人能力和时势,若真有这等蕴含气运的重宝相助,就解释得通了。
而“奉天承运”这个线索,直指皇极殿,那是紫禁城的核心。
皇帝举行盛大典礼、接受朝贺的地方,象征皇权天授。
印玺藏于彼处,合情合理。
但现在,闯军已经攻入皇城,奉天殿恐怕也已沦陷。
想要在数十万乱军之中潜入三大殿寻找一方可能存在的印玺,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或许要等到北京局势稍定。
或者……将来有机会再回来。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然后设法离开北京,前往南京。
我从怀中取出那方玉玺和血诏。
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看清。
玉玺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成螭龙钮,底部刻着“大明崇祯皇帝之宝”几个篆字。
这是皇帝的随身私章,在某些场合足以代表皇帝本人。
而血诏则是用崇祯的鲜血,仓促写在一块明黄丝绸内衬上,字迹潦草却力透布背: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有七年。
深惟愆咎,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
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
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然祖宗江山,不可轻弃。
特诏:凡我大明臣子,当戮力同心,共扶社稷。
见朕此宝,如朕亲临。
着持宝之人,速往南京,传朕遗意,辅佐太子,光复旧物。
钦此。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绝笔。”
短短数语,充满了不甘、自责、对百姓的最后怜悯,以及延续国祚的迫切期望。
最后那句“着持宝之人,速往南京,传朕遗意,辅佐太子,光复旧物”。
更是直接将一份沉甸甸的、甚至可能带来杀身之祸的责任,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小心地将血诏折好,和玉玺一起贴身藏好。
这两样东西,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用得好了,或许能在南明获得一定的身份和话语权。
用不好,或者暴露过早,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各方势力觊觎甚至追杀。
……
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远处的火光并未减弱,反而因为天光映照,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北京城上空笼罩着浓烟,哭喊声、零星的战斗声仍不时传来。
但大规模的抵抗似乎已经平息。
李自成的军队,应该已经基本控制了内城,并开始有组织地搜刮、封存府库,拘捕明朝官员。
必须趁着混乱尚未完全平息,守军崩溃、闯军控制还未彻底严密的空档,尽快出城!
等到大顺政权开始盘查城门、清理城区,再想走就难了。
“柱子,醒醒,我们得走了。”我轻轻推醒柱子。
孩子睡眼惺忪,但很快清醒过来,脸上露出紧张。
“赵大哥,我们去哪?”
“出城,离开这里。”
我低声道,从包袱里拿出最后一点干粮和水,两人分着快速吃完。
然后,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我们身上的装束。
民夫的衣服破烂肮脏,在混乱的城中反而不算显眼。
我将脸上、手上也抹了些灰土,让柱子也照做,尽量看起来更像是逃难的普通流民。
“记住,柱子,我们还是叔侄,从河南逃难来的,父母都死了,想去南边投亲,无论谁问,都这么说,别的,一概不知,明白吗?”
我严肃地叮嘱。
柱子用力点头:“嗯!我叫赵小柱,你是我叔赵安,我们从河南来,去南边投亲。”
“很好。”我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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