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渭水烹茶,惊落满院梧桐雪(1/2)

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霜降刚过,渭水岸边的风就带了三分凛冽的寒。

永宁侯府的西跨院里,却暖得像是揣了个小阳春。

沈青梧正跷着二郎腿,歪在铺了厚厚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渭南县志》,看得津津有味。她面前的红泥小炉上,煨着一把青瓷茶壶,壶嘴里飘出的热气袅袅娜娜,卷着淡淡的松针香,缠缠绵绵地绕着屋梁上悬着的那串紫晶风铃,叮铃叮铃的,倒像是谁在耳边碎碎念。

“小姐,小姐!”

外头传来春桃咋咋呼呼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帘被人从外头猛地掀开,冷风裹着几片细碎的梧桐叶卷了进来,惊得沈青梧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腿上。

她抬眼,就看见春桃跑得满脸通红,额角还沾着一片雪花——不知何时,外头竟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粒子。

“慌慌张张的,赶着去投胎?”沈青梧挑眉,伸手捡起腿上的书,慢悠悠地掸了掸书页上沾着的狐裘毛,“你再跑快些,怕是能直接冲进灶房,把王嬷嬷刚蒸好的桂花糕撞翻在地。”

春桃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又顺手拍掉了脸上的雪粒子,梗着脖子道:“小姐!出大事了!前院闹翻天了!”

“前院天天闹翻天。”沈青梧不以为意,伸手拨了拨红泥小炉里的炭火,火星子噼啪作响,“不是三夫人嫌五姑娘的衣裳料子不如二姑娘的好,就是六公子偷拿了老爷的墨宝去换糖吃,再不然,就是大夫人的猫把老太太的佛珠串挠断了——这些事,哪一桩算得是大事?”

“不是不是!”春桃急得直跺脚,凑到沈青梧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是……是京城来的人!说是……说是奉旨来的!”

“奉旨?”沈青梧挑了挑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

永宁侯府虽说也是世袭罔替的勋贵,可自从老侯爷跟着先帝南征北战,落下一身病根,告老还乡之后,这侯府的门楣就一年比一年冷清。这些年,别说京城里的圣旨,就是知府大人,也未必肯踏足这西跨院一步——毕竟,她沈青梧在渭南县的名声,实在算不上好听。

有人说她是被侯府捧坏了的混世魔王,有人说她是不学无术的草包千金,还有人说她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敢抡着棍子追着家里的公子满院子跑。

沈青梧对此的评价是:说得对,但不全对。

她确实是混世魔王,却不是被捧坏的——她是穿来的。

穿来三年,她从一个连筷子都拿不稳的现代社畜,硬生生熬成了渭南县无人敢惹的侯府千金,靠的可不是什么温良贤淑,而是拳头硬,脑子活,还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奉旨来做什么?”沈青梧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松针茶,茶香清冽,带着几分微苦,却又回甘无穷,“难不成是皇上听说我渭南县的柿子甜,特地派人来讨两筐尝尝?”

春桃翻了个白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人家是来……是来送赏赐的!还说……还说要见你!”

“见我?”沈青梧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见我做什么?我一没替皇上打仗,二没替皇上分忧,三没给皇上生个大胖小子——哦不对,我是女的,生不了。”

春桃:“……”

小姐的脑子,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她跺了跺脚,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我听门房说,来的是宫里的李公公,还带着一队御林军呢!说是……说是皇上感念老侯爷当年的功绩,又听说咱们侯府有位……有位才貌双全的千金,特地赐了匾额,还有好些金银珠宝,点名要见你!”

“才貌双全?”沈青梧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本正经道,“貌是有的,才……勉强也算吧。不过皇上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在京城的才子佳人榜上留过名啊。”

她穿越过来的这具身子,原主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生得确实是倾国倾城——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唇,肤若凝脂,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着,不用戴什么珠翠,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至于才学……沈青梧表示,她的才学都在脑子里,诗词歌赋她是一窍不通,但要是论起怎么赚钱,怎么搞基建,怎么把侯府这个烂摊子盘活,她敢说,整个大周朝,没人比她更在行。

这三年,她靠着现代的知识,在渭南县开了铺子,种了高产的粮食,还修了水渠,建了学堂,把原本死气沉沉的侯府,折腾得有声有色。不过她一向低调,除了身边的几个人,没人知道这些事都是她干的。

皇上怎么会突然注意到她这么个偏远地区的侯府千金?

沈青梧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春桃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吓着了,连忙安慰道:“小姐你别怕!有老爷和老侯爷在呢!就算是宫里来的人,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怕?”沈青梧嗤笑一声,伸手揉了揉春桃的脑袋,“我沈青梧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别说一个李公公,就是皇上亲自来了,我也能跟他掰扯掰扯,问问他这赏赐,是不是给得太随意了些。”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老管家苍老的声音:“大小姐,老爷请您前院接旨呢!”

沈青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狐裘,理了理衣襟,对着铜镜照了照——嗯,虽然穿着一身素色的锦袍,没戴什么首饰,但胜在气质出众,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走,看看去。”她对着春桃扬了扬下巴,抬脚就往外走。

刚踏出房门,一阵寒风就卷着雪花扑面而来,沈青梧打了个哆嗦,连忙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飘着的雪粒子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给院子里的梧桐树枝,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

踩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沈青梧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满是雪的清冷和松针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前院的人很多,乌泱泱的挤了一院子。

永宁侯沈庭之站在正厅门口,脸色严肃,老侯爷则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旁边站着的是侯府的各位夫人和公子小姐,一个个都敛声屏气,大气不敢出。

正厅的中央,站着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正是宫里来的李公公。

他身边的御林军,一个个身姿挺拔,腰佩长刀,眼神肃穆,把整个侯府的气氛都烘托得无比紧张。

沈青梧刚走到院门口,所有的目光就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三夫人李氏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嘴,低声对身边的二夫人王氏道:“你看看她,穿得这么素净,也不知道打扮打扮,待会儿见了李公公,丢的可是咱们侯府的脸。”

王氏附和着点了点头:“就是说呢,一个姑娘家,整天就知道在外头野,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要我说,皇上赐赏,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这些话,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沈青梧听得一清二楚。

她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三夫人和二夫人,这两个女人,自打她穿来,就没少给她使绊子。三夫人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二夫人则是嫉妒沈青梧的嫡女身份,处处挤兑她。

以前,沈青梧懒得跟她们计较,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还敢说这种话,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沈青梧走到正厅门口,对着沈庭之和老侯爷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女儿见过父亲,见过祖父。”

老侯爷看着她,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梧儿来了,快过来。”

沈庭之也松了口气,刚才他还担心沈青梧会怯场,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自家这个女儿,虽然性子野了点,但遇事沉着冷静,比府里的那些小子,强多了。

李公公见了沈青梧,眼睛先是一亮,随即连忙收敛了神色,脸上露出了更加谄媚的笑容:“这位想必就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沈青梧小姐吧?果然是国色天香,名不虚传啊!”

沈青梧抬眸,看向李公公,不卑不亢道:“公公谬赞了。不知公公今日奉旨前来,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独特的韵味,像是冬日里的清泉,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李公公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清了清嗓子,展开手里的圣旨,尖着嗓子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府嫡长女沈青梧,蕙质兰心,才貌双全,心系黎民,功绩卓着。今特赐匾额一块,曰‘巾帼风骨’,黄金百两,绸缎千匹,锦缎百端,另赐……”

李公公念着念着,声音突然顿住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沈青梧挑了挑眉,心里咯噔一下——这圣旨里,该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内容吧?

果然,李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念了下去:“另赐……赐婚一道。将沈青梧小姐,许配给当朝七皇子,萧景渊为妻。择日完婚,钦此。”

“轰——”

李公公的话音刚落,整个前院就像是炸开了锅。

三夫人李氏惊呼一声,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二夫人王氏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侯府的公子小姐们,也都炸开了锅。

“什么?赐婚给七皇子?”

“七皇子萧景渊?就是那个传说中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七皇子?”

“我的天!青梧姐姐这是……一步登天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沈青梧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七皇子萧景渊?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

大周朝的七皇子,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母妃早逝,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性子冷冽,手段狠辣,是朝中出了名的不好惹。据说他长得俊美无俦,却常年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更重要的是,这位七皇子,是个断袖!

沈青梧记得,她之前看的那本《大周朝野史》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七皇子萧景渊,不近女色,只爱男风,府里养着好几个面首,个个都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皇上这是搞什么?把她许配给一个断袖?

这算哪门子的赏赐?这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沈青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老侯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猛地一拍轮椅的扶手,沉声道:“公公!这赐婚……怕是弄错了吧?”

李公公连忙赔笑道:“老侯爷,这圣旨可是皇上亲手写的,怎么会弄错呢?皇上说了,七皇子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沈小姐才貌双全,又心怀百姓,正是七皇子的良配啊!”

“良配?”沈青梧终于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往前一步,直视着李公公的眼睛,“公公这话,怕是说得太违心了吧?京城谁不知道,七皇子殿下,不近女色,只喜男风。皇上把我许配给他,是想让我守活寡,还是想让我看着他和那些面首卿卿我我?”

这话一出,满院皆静。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沈青梧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畏惧。

这沈青梧,胆子也太大了!

竟敢当着宫里公公的面,说七皇子是断袖?这要是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李公公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连忙捂住沈青梧的嘴,惊慌失措道:“小姐!慎言!慎言啊!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沈青梧一把推开他的手,声音清亮,字字清晰:“我沈青梧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不敢说的?皇上赐赏,我感激涕零,可这赐婚,我不接!”

“你……你敢抗旨?”李公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抗旨?

沈青梧心里咯噔一下,抗旨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她看着李公公手里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老侯爷和沈庭之,还有那些瑟瑟发抖的夫人公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不能抗旨。

至少,不能明着抗旨。

老侯爷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又带着几分欣慰。他这个孙女,性子烈,有骨气,像他年轻的时候。

沈庭之也连忙道:“梧儿,不得胡闹!圣旨已下,岂容你说不接就不接?”

沈青梧咬了咬唇,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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