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暗网之忆与KK幽灵(2/2)

‘教授’的总结: “每一个阶段的转换,都要基于对目标心理状态的精确判断。情感养猪期要耐心,就像酿酒,时间不到味道不醇。危机植入要真实,让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英雄。收割要果决,在她最信任、最投入的时候,下最重的刀。蒸发要悲情,让她即使被骗,还残留一丝担忧和怀念,降低报警概率。”

马文平念完,指挥室里鸦雀无声。

“这……完全是工业化、流水线式的情感屠戮。”曹荣荣声音发颤,“把人最珍贵的情感和信任,拆解成可量化的操作步骤,然后系统性地摧毁和掠夺。”

鲍玉佳脸色苍白:“这就是‘黑皮书’理论的现实应用。建立‘人性漏洞库’(中年单身女性的孤独与对爱情的渴望),设计‘ exploitation 工具’(五阶段话术流程),进行‘规模化生产’(一个聊天手同时维护多个目标)。危暐在kk园区,不是在逃避追捕,他是在……扩大实验规模,完善他的‘黑暗方法论’。”

(五)沈舟的技术追踪:暗网上的“vcd教程”

“更可怕的是,”沈舟操作电脑,调出一组暗网爬虫数据,“危暐可能不只是自己在kk园区实践。他还在‘开源’他的方法论。”

屏幕上显示的是几个暗网论坛的截图,经过翻译处理。标题都很惊悚:

《vcd大师情感诈骗全流程拆解(附话术模板)》

《人性漏洞挖掘:从目标筛选到深度操控的128个技巧》

《安全层设计:如何像幽灵一样操作并消失》

发帖人id都是“vcd_protege”(vcd门徒)或类似变体。帖子内容极其详细,包含了案例分享、心理学原理分析、反侦查建议,甚至还有“课后练习”和“答疑区”。有些帖子需要比特币支付才能解锁完整内容。

“我们追踪了这些帖子的发布时间线。”沈舟指着数据图,“第一个帖子出现在危暐从沿海城市消失后的两个月。内容质量参差不齐。但大约六个月后,帖子质量突然跃升,结构更系统,案例更详实,心理学原理的运用更精深。时间点刚好和kk园区出现‘教授’的消息吻合。”

孙鹏飞分析道:“他在迭代升级。初期可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整理,后期则加入了kk园区的‘实战数据’——那里有成千上万的诈骗实施者和受害者,就像一个巨大的、残酷的‘人类行为实验场’。他可以实时测试不同话术的效果,收集反馈,优化模型。”

陶成文眉头紧锁:“这些教程的传播范围?”

“很广。”沈舟面色凝重,“最初主要在东南亚和非洲的诈骗团伙圈子流传。但最近一年,我们发现欧洲、北美、甚至国内的某些黑色产业论坛,也开始出现翻译版和本地化改编版。一些传统的电话诈骗、传销组织,开始借鉴其中的‘情感操纵’技巧。可以说,危暐正在通过暗网,将他那套‘信任蒸发’的方法论,像病毒一样扩散出去。”

魏超一拳捶在控制台上:“所以我们现在对抗的,已经不止是一个‘园丁’或一个‘暗线’。而是一套正在被全球犯罪网络吸收、演化的‘黑暗操作系统’?危暐是它的‘初代开发者’,kk园区是它的‘测试版发布平台’,现在它正在走向‘开源’和‘生态化’?”

“恐怕是的。”陶成文的声音沉重,“而且,如果‘园丁’和危暐有关联,或者他们共享类似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那么‘逻辑瘟疫’和‘人性漏洞 exploitation’可能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一个从宏观层面冷却社会情感、瓦解公共信任;一个从微观层面精准刺穿个体心理防线、掠夺具体利益。最终目的都是:创造一个更易于操控的、信任稀缺的、人与人之间高度原子化的社会。”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六)急救室的转折与“弦”的微弱信号

就在这时,急救室那边的通讯接了进来。主刀医生(也是专案组的医疗顾问)的声音传来:“陶队,魏局,患者情况暂时稳定了。体温恢复,生命体征维持在临界但可支持的水平。但我们遇到了一个……异常情况。”

“说。”

“在对她进行全身深度扫描时,除了之前发现的旧伤痕和神经损伤,我们在她左侧颞叶深处,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非自然的植入物。尺寸约1.5毫米x0.8毫米,材质类似某种生物相容性合金,周围有轻微的神经组织增生,说明植入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

指挥室瞬间安静。

“能判断是什么吗?”陶成文问。

“初步判断,不是常规的医疗设备(如脑起搏器)。它没有连接明显的电源或信号线路,更像是一个……被动式信标或存储单元。我们不敢贸然取出,怕引发不可预知的神经反应或自毁程序。但扫描显示,这个植入物在特定频率的电磁刺激下,会有微弱的谐振反应。”

“特定频率?”

“是的,我们尝试了多种频率。当扫描仪发出2.45ghz的脉冲时,植入物产生了可检测的谐振信号——这个频率常用于一些短距离无线通讯和射频识别。但我们没有检测到它主动发射任何信号。”

鲍玉佳猛地抬头:“2.45ghz……那个地下通道左边岔路!付队,你当时带的便携探测器,有没有检测到这个频段的异常信号?”

付书云回忆片刻,摇头:“没有主动信号。但当时环境复杂,如果只是被动谐振,没有专用设备很难发现。”

孙鹏飞快速思考:“被动式rfid标签?需要外部读写器激发才能回应。如果‘弦’大脑里的植入物是这种东西,那么左边岔路那扇门后,可能有隐藏的读写器设备。当‘弦’接近到一定距离,植入物被激发,导致她脑神经异常放电——就是程医生看到的那种剧烈波动!”

“所以那扇门后,真的是一个‘标记点’或‘检查站’。”张帅帅接口,“‘园丁’在他的秘密设施周围,设置了这种被动检测装置。携带植入物的‘样本’靠近时,会被自动识别并可能触发警报或其他机制。我们如果进去,就自投罗网了。”

程俊杰的声音从急救室传来,带着疲惫和一丝兴奋:“还有更重要的发现。在患者情况稳定后,我们尝试了极低剂量的神经唤醒药物,配合特定模式的温和电刺激。她的脑电图出现了新的模式——不再是完全抑制的平直波,也不是之前那种剧烈的尖峰脉冲,而是一种……有节奏的、缓慢的θ波和δ波混合状态,其间夹杂着非常短暂的、规律性的β波爆发。”

他停顿一下:“更关键的是,我们监测到她初级视觉皮层和初级听觉皮层有激活迹象。虽然很弱,但这可能意味着,她对外部刺激开始有极其微弱的感知能力。我们尝试播放了一些声音——白噪音、自然音效、简单单词。当播放到‘钥匙’、‘无限’、‘停止’这几个词时,她的β波爆发明显增强。尤其是‘停止’这个词,引发了小幅度的肢体颤动。”

“‘停止’……”梁露喃喃道,“她在潜意识里,想要‘停止’什么?是停止实验?停止痛苦?还是……”

曹荣荣忽然想到什么:“那个指语!点、停顿、点-点-点、停顿、点——这是莫尔斯电码!点划表示的话,就是:· \/ ··· \/ · 。翻译过来是:e s e?不对,莫尔斯电码里,单个字母‘e’是·,‘s’是···,‘e’又是·。但如果是连在一起考虑……等等,国际莫尔斯求救信号sos是··· --- ···,但她打的是· \/ ··· \/ ·。中间少了一划?还是说,这不是字母,而是某种简码?”

张帅帅已经在控制台上调出莫尔斯电码表,快速对比:“· 是e,··· 是s,再· 是e。ese?没有常见意义。但如果中间那个‘停顿’不是分隔字母,而是表示‘间隔’呢?比如,第一个点表示‘注意’,后面的··· · 才是内容?··· · 是s和e,还是连起来是·····?五个点?那在莫尔斯里没有直接对应。”

鲍玉佳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忽然说:“也许不是莫尔斯码。也许是一种更私人的、只有她和某个特定对象(比如其他实验体,或者‘园丁’本人)能懂的‘契约暗号’。就像危暐的‘黑皮书’里提到的‘认知契约’——基于共享的秘密经历或创伤,建立的只有当事人才懂的沟通符号。”

她转向陶成文:“陶队,我请求,等‘弦’状况允许,让我尝试与她建立接触。不是通过药物或电刺激,而是通过……讲述类似创伤经历。如果她的大脑深处还锁着记忆和意识,也许共鸣性的情感信号,能比物理刺激更有效地触及她。”

陶成文与魏超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可以尝试,但必须在医疗团队的全程监控下,确保她的安全。另外——”

他转向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从危暐到‘园丁’,从kk园区的流水线诈骗到‘逻辑瘟疫’的宏观侵蚀,我们面对的是一场针对人类信任根基的‘超限战’。他们的武器不是炸弹,而是精心设计的认知毒药;他们的战场不是地理空间,而是每个人的心理防线和社会连接网络。”

“我们救‘弦’,不仅仅是为了救一个受害者。她是这场战争的幸存者,也是可能握有敌人核心秘密的‘活体证据’。她的记忆,可能藏着‘园丁’的身份、‘逻辑瘟疫’的源头、危暐的下落,甚至更多我们尚未知晓的黑暗网络。”

“但同时,我们必须清醒:敌人知道我们救出了‘弦’。左边岔路那个被触发的‘检查站’可能已经发出了警报。‘园丁’不会坐视‘样本’流失。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地下通道追兵更危险、更隐蔽的反扑。”

他目光扫过每个人:“急救、审讯、防御、追查,四线并行。付书云、马文平,你们带安保组,负责这个临时据点的外围防御和应急撤离方案。张帅帅、沈舟,你们深挖‘弦’脑中植入物的技术溯源,以及暗网上所有与危暐、‘园丁’相关的信息流。曹荣荣、孙鹏飞,你们准备对‘弦’的潜在意识进行心理学层面的接触方案。鲍玉佳、梁露,你们跟我一起,整合所有线索,尝试重构‘园丁’和危暐的行动逻辑网络图。”

“魏局。”他看向老搭档。

魏超点头:“我协调外部资源,包括国际刑警组织对kk园区的进一步情报收集,以及国内对可能受‘逻辑瘟疫’影响的社会情绪节点的监控。另外,那个地下通道出口的海岸区域,需要安排隐蔽监控,看‘园丁’的人是否会去检查。”

命令下达,所有人各自行动起来。

急救室内,“弦”的呼吸在呼吸机的辅助下,微弱而规律。她苍白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指尖在床单上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那是一个未完成的圆弧,像是无穷大符号的一半。

而在数千公里外的缅北,kk园区深处某栋守卫森严的建筑内,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屏幕上一条自动推送的加密警报信息。信息只有一行代码和坐标。

他微微一笑,关掉屏幕,对身旁垂手侍立的手下轻声说:

“样本偏离预设路径,触发了7号哨站。看来,有迷路的小鸟被捡到了。”

“要启动回收程序吗,教授?”

“不急。”男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让小鸟先飞一会儿。正好看看,捡到它的是些什么人。有时候,追踪寻回信标的猎人,比信标本身更有价值。”

他抿了一口茶,望向窗外铁丝网外连绵的山峦,眼神深邃如井。

“毕竟,最好的陷阱,往往是用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做饵。”

第八百五十七章,在急救室的微弱希望与对危暐kk园区往事的沉重追忆中结束。团队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场针对人类信任的“超限战”,而“弦”是揭开敌人网络的关键。危暐的幽灵在暗网游荡,“园丁”的阴影悄然逼近。下一章,鲍玉佳将尝试与“弦”的意识建立情感连接,而敌人布设的陷阱,或许已经悄然启动。信任的修复与蒸发,记忆的沉睡与唤醒,将在更幽微的战场上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