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边境迷雾——向KK园区进发(1/2)

(一)边城普洱:最后的准备

云南普洱,中缅边境小城,湿热的气候让一切仿佛都蒙着一层薄汗。专案组在城郊一处废弃的茶厂设立了临时指挥所,这里距离边境线不到三十公里。

苏念坐在吱呀作响的竹椅上,看着窗外连绵的茶山。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离开福州,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茶叶发酵的微酸气味,混合着热带植物的潮湿气息,让她有些恍惚。

“不适应?”鲍玉佳递给她一杯温水,“边境气候和福州差异很大。”

“有点。”苏念接过水杯,“但这里的空气……很自由。”

自由。这个词对她来说曾经那么遥远。在顾明远的实验室里,空气永远是恒温恒湿的循环风,带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而现在,她能闻到泥土、植物、甚至远处传来的炊烟气息——那是生活的味道。

程俊杰拿着医疗包走进来:“该做检查了。进入缅北后,医疗条件会非常有限,我们必须确保你的身体状况稳定。”

苏念配合地伸出手臂测量血压。程俊杰的表情专注,记录着各项数据:“血压正常,心率偏快但还在可接受范围。神经反射检查显示,你的运动协调性和感知能力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的85%以上。唯一需要关注的是短期记忆和情绪波动——植入物休眠后,被压抑的记忆碎片可能会不受控地浮现,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会注意的。”苏念说。

“还有这个。”程俊杰取出一个银色手环,“这是特制的生理监测手环,能实时监测你的心率、血压、体温、皮电反应(情绪激动指标),以及……脑电异常波动。数据会加密传输到指挥中心和我们随身携带的接收器上。如果你出现剧烈情绪波动或神经异常,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苏念戴上手环,冰凉触感贴着皮肤。“它会发射信号吗?会不会被顾明远探测到?”

“信号经过特殊加密和伪装,理论上不会被识别为监测设备。而且发射功率极低,只在有卫星覆盖的特定窗口期传输数据。”程俊杰解释,“但记住,一旦进入kk园区附近,所有电子设备都可能被监控。非必要情况下,我们会关闭所有无线传输。”

鲍玉佳摊开一张手绘地图:“来看看行动路线。我们将从孟连县边境的非官方通道进入缅北,由当地线人‘老岩’接应。老岩是佤族人,在边境做了二十多年马帮生意,熟悉所有小路和关卡。他会带我们到妙瓦底外围的一个佤族村寨,我们在那里建立临时据点。”

地图上,红线蜿蜒穿过密林和山谷,避开主要道路和检查站。“全程大约七十公里,需要步行三天。路上要穿越两片原始森林,渡过一条雨季河流。付队和马队已经提前出发,去确认路线安全并设置补给点。”

苏念盯着地图上标注的“kk园区”位置——一个用红圈圈出的区域,旁边标注着:“武装守卫,电网,岗楼,监控全覆盖”。

“我们怎么进去?”她问。

“不进去。”鲍玉佳说,“至少不完全进去。我们的计划是,你和我在外围安全屋,通过无人机侦察和线人情报,识别出可能被改造的‘特殊目标’。张帅帅会尝试侵入园区的通讯网络,获取内部结构图和人员分布。付队和马队负责在必要时接应目标出逃,或者在确保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配合国际刑警和缅甸军方的联合行动队进行突击。”

“联合行动队?”苏念抬头,“缅甸军方会配合吗?”

“经过艰难的外交努力,国际刑警组织已经说服缅甸中央政府,kk园区近年来扩张过快,已经威胁到地方稳定。而且有情报显示,园区正在秘密进行人体实验和武器研发,这触及了缅甸军方的红线。”鲍玉佳说,“但缅北地方武装割据严重,中央政府的影响力有限。所以联合行动队规模不会太大,只能作为最后的突击力量。主要工作还得靠我们自己。”

苏念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画着∞符号。“顾明远和危暐知道我们要来吗?”

“他们一定有所防备。”鲍玉佳坦然说,“顾明远在福州逃脱后,肯定加强了安保。危暐在kk园区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快、准、隐蔽。这也是为什么需要你——你能识别改造体,这能大幅提高我们识别核心目标的效率。”

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帅帅抱着一堆设备进来:“通讯设备调试好了。我们使用特高频跳频加密通讯,每三秒切换一次频率,理论上无法被追踪或破解。但有效距离只有五公里,进入丛林后会更短。所以一旦分散行动,我们得约定固定的通讯窗口时间。”

他放下设备,抹了把汗:“还有,我分析了林薇提供的那些通信记录,发现危暐和顾明远在kk园区内部有一套独立的局域网,使用一种基于生物特征识别的加密方式——很可能是用改造体的脑电波或dna序列作为密钥。要入侵这个网络,我们需要一个‘活体密钥’。”

所有人看向苏念。

“我?”苏念问。

“你的植入物曾经是那个网络的一部分。”张帅帅说,“虽然现在休眠了,但它内部可能还存留着加密协议的识别信息。如果你能接近他们的网络节点,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你的植入物残存信号,反向破解他们的加密系统。”

程俊杰皱眉:“这会不会激活植入物?或者暴露苏念的位置?”

“植入物已经永久休眠,应该不会被远程激活。但接近他们的网络节点时,可能会有共振反应——苏念可能会感到不适,甚至头痛。”张帅帅说,“而且有一定风险被探测到。所以这是备用方案,只有在获取关键证据时才会考虑使用。”

苏念点头:“我明白。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试试。”

傍晚,付书云和马文平从边境侦察回来,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边境最近加强了巡逻。”付书云脸色凝重,“不是官方检查站,而是地方武装的流动哨。老岩说,最近一周突然增加了好几队巡逻兵,以前没有这么频繁。怀疑是kk园区那边打了招呼,严防外部人员潜入。”

马文平补充:“我们观察了两天,发现巡逻路线和时间有一定规律。但问题是,他们带了军犬,而且是受过反侦查训练的德国牧羊犬。我们的气味伪装剂可能效果有限。”

魏超看着地图:“能绕开吗?”

“能,但要多走一天半,而且要穿越一片瘴气谷。”付书云说,“那条路老岩也不熟,他说谷里有沼泽和毒虫,雨季时还有山洪风险。”

陶成文沉思片刻:“走原定路线,但调整时间。巡逻队一般早晚各一次,我们选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通过,那是人最困倦、军犬嗅觉也相对迟钝的时间段。另外,老岩有没有提到,这些巡逻兵有没有什么‘偏好’?”

付书云想了想:“老岩说,这些兵都喜欢抽烟喝酒,尤其喜欢中国产的香烟。他偶尔会带几条烟‘孝敬’,换他们行个方便。”

“带烟。”陶成文说,“多带几条。如果万一被撞见,就用烟开路。记住,我们的身份是‘药材商’,去缅北收购野生石斛和穿山甲鳞片——这是边境常见的灰色生意,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明白。”

夜幕降临前,所有人最后一次检查装备:轻型防弹衣、丛林迷彩服、净水器、压缩干粮、急救包、伪装网、还有最重要的——武器。除了付书云和马文平有持枪证外,其他人只能携带非致命武器:电击器、麻醉枪、催泪喷雾。

苏念领到了一套特制的“伪装服”——看起来是普通佤族妇女的深蓝色粗布衣裤,但内衬有隔热层和轻微防割功能。她还得到了一把小巧的陶瓷匕首,藏在绑腿里。

“希望你不会用到它。”鲍玉佳帮她整理衣襟。

“我也希望。”苏念轻声说。

深夜十一点,老岩来了。

他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脸上布满风霜刻痕,眼睛却异常锐利。他穿着佤族传统黑色短褂,腰间别着一把阔头柴刀,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都准备好了?”老岩的汉语带着浓重口音,但吐字清晰,“今晚月色不好,适合赶路。但林子里有雾,路滑,都跟紧了,别掉队。”

他扫了一眼队伍,目光在苏念身上停留了几秒:“这女娃太秀气,不像山里人。脸上得抹点泥,走路姿势也得改改。城里人走路太轻,踩叶子声音不对。”

鲍玉佳立刻找来湿泥,在苏念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抹了几道。又教她模仿佤族妇女走路的姿态:重心略低,脚步扎实,肩部微微晃动。

“眼神也要改。”老岩说,“别直勾勾看人,也别躲闪。要平视,但别聚焦,像看山看树那样自然。”

苏念努力调整,但显然还不熟练。

“边走边练吧。”老岩背上一个竹篓,“时间不等人。”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茶厂,没入夜色中的山林。

(二)夜行边境线:泥泞、迷雾与记忆回响

林子里比想象中更黑。月光被厚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勉强照亮脚下的小径。雾气从地面升腾,带着腐烂树叶和潮湿泥土的气息。虫鸣如潮,偶尔有夜鸟凄厉的叫声划过。

老岩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几乎不发出声音。付书云和马文平一前一后警戒,中间是鲍玉佳、苏念、张帅帅,程俊杰和魏超殿后。

苏念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不是因为劳累,而是环境触发了某些记忆——顾明远的实验室也有类似的黑暗和封闭感,只是那里是人工的、可控的黑暗,而这里是原始的、野性的黑暗。

“深呼吸。”鲍玉佳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对抗恐惧,接纳它。恐惧是正常的,说明你的感知系统在工作。”

苏念点点头,调整呼吸。她手腕上的监测手环显示,心率正在从120逐渐下降到90。

走了约两小时,前方传来流水声。老岩停下,示意大家蹲下。

“前面是南卡江支流,雨季水大,但这一段有石头可以踩着过。”他低声说,“但要注意,对岸可能有巡逻队休息。我闻到了烟味。”

付书云端起夜视望远镜,观察对岸。果然,在三十米外的树下,有三个红点闪烁——有人在抽烟。

“绕路还是等?”马文平问。

“等。”老岩说,“他们抽完烟会继续巡逻。绕路要多走五里,而且得爬山。”

一行人潜伏在灌木丛后,静静等待。蚊虫叮咬,湿气浸透衣服,但没人敢动。

苏念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但黑暗中,某些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地浮现:

白色的天花板,无影灯刺眼的光。

顾明远的声音:“t-11,今天我们要测试你的共情抑制阈值。你会看到一些画面,告诉我你的感受。”

屏幕上出现一个老人哭泣的脸,旁白:“您的儿子出车祸了,需要手术费……”

她感到心脏抽搐,想移开目光。

顾明远:“不许回避。分析他的微表情:嘴角下垂的角度,眼泪的流速,声音颤抖的频率——这些都是可量化的数据。记住,情感只是化学信号和神经冲动的组合,没有神圣性。”

电流刺激从太阳穴传来,尖锐的疼痛。

“现在,用我教你的话术,模拟一次诈骗通话。对象:这个老人的女儿。”

她张开嘴,声音干涩:“您好,我是医院财务科的……”

“苏念?”鲍玉佳察觉她呼吸异常,握住她的手。

苏念猛地睁开眼,冷汗浸湿后背。“我……没事。想起一些训练内容。”

“能说出来吗?说出来有助于解离。”

苏念低声复述了刚才的记忆片段。鲍玉佳听着,眼神凝重。

“他在系统性地剥离你的人性。”鲍玉佳说,“通过重复暴露于痛苦场景,结合生理惩罚(电击)和认知重构(‘情感只是化学信号’),让你逐渐麻木。这是标准的‘去人性化’训练手段,常用于培养特工或杀手。”

“但我没有完全麻木。”苏念说,“因为我藏起了妈妈的话。”

“对,你建立了一个‘心理安全屋’——∞的中心,爱的形状。这是你人性的最后堡垒。”鲍玉佳握紧她的手,“记住,那不是弱点,那是你最强的力量。”

对岸的烟头熄灭了。脚步声远去。

老岩打了个手势:“走,快过河。”

河面约十米宽,水流湍急。露出水面的石头湿滑,长满青苔。老岩先过,示范着落脚点。众人依次跟上。

苏念踩上第一块石头时,脚下打滑,差点摔倒。鲍玉佳眼疾手快扶住她。

“看准了再下脚,重心放低。”老岩回头说。

苏念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一步,两步,三步……她学着老岩的样子,用脚掌感受石头的稳定度,调整身体平衡。渐渐地,她找到了节奏。

就在她即将抵达对岸时,远处突然传来狗吠声。

“趴下!”老岩低喝。

所有人立刻扑倒在河岸边的草丛里。苏念的心率监测手环发出轻微震动警告——心率超过140。

狗吠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手电筒光柱在林间扫射。

“五个人,三条狗。”付书云透过草丛缝隙观察,“距离五十米,朝我们这边来了。”

马文平的手按在枪柄上。

老岩摇头,示意别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抓出一把粉末,顺风撒出去。粉末带着刺鼻的气味——是某种辛辣的草药混合硫磺。

狗吠声突然变得焦躁,但不再靠近。巡逻兵骂骂咧咧,似乎被气味呛到,带着狗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等声音彻底消失,老岩才说:“起来吧。那是驱狗粉,能干扰军犬嗅觉二十分钟。我们得快走,天亮前必须穿过前面的垭口。”

队伍再次出发。苏念的腿还在发软,但她强迫自己跟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继续浮现记忆:

顾明远:“今天学习‘信任建立的七个层级’。第一层:相似性。模仿对方的说话节奏和常用词汇;第二层:互惠。给予小恩小惠;第三层:自我暴露。透露无关紧要的个人信息……”

她机械地背诵,大脑因药物而昏沉。

“背得很好。现在,假设你要骗取一个公务员的信任,让他违规操作。你会怎么设计话术?”

她沉默。

电流刺痛。

“我……我会伪装成他的上级,引用他过往的工作成绩,建立权威感。然后引入一个宏大叙事,让他觉得自己的违规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继续。”

“逐步提出需求,从简单的到复杂的。每次成功后给予正面反馈或小额利益,强化他的服从惯性。最后,在他意识到风险时,利用沉没成本原理,让他难以退出……”

顾明远满意地点头:“很好。你已经开始理解‘人性杠杆’的精髓。记住,这不是欺骗,是引导。你只是在帮他们做出更‘高效’的选择。”

“鲍姐姐。”苏念边走边低声说,“我想起更多训练内容。顾明远教我的那些话术……和你们之前分析的张坚案,几乎一模一样。”

鲍玉佳心中一动:“你能完整复述出来吗?特别是关于‘宏大叙事构建’和‘渐进需求升级’的部分?”

苏念努力回忆,将那些被强行灌输的知识碎片拼凑起来。她的描述越来越详细,甚至包括顾明远举例时的语气和用词。

张帅帅在后面用录音笔悄悄记录,同时通过骨传导耳机传给指挥中心的陶成文。

听完录音后,陶成文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确认了。苏念复述的内容,和张坚案的手法高度一致,但更系统、更理论化。这证明顾明远和危暐共享同一套方法论。小鲍,让苏念继续回忆,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凌晨四点,队伍抵达垭口。这里是两个山脊之间的低洼处,风大,雾气稍散。老岩让大家休息十分钟,喝水进食。

苏念靠着树干,小口咀嚼着能量棒。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这是记忆过度提取的征兆。

“还能坚持吗?”程俊杰检查她的手环数据,“你的神经活动有些异常波动,但还在安全范围内。”

“可以。”苏念说,“头痛的时候,我反而觉得……清醒。好像那些被药物模糊的记忆,正在变得清晰。”

鲍玉佳递给她水壶:“这是好事,说明你的大脑在自我修复。但不要勉强,如果太痛苦就停下来。”

苏念摇头:“不,我要想起来。全部想起来。顾明远教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技巧,都可能帮我们理解他和危暐的操作模式。也许……还能帮我们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闭上眼睛,继续深入记忆迷宫。

这次浮现的画面更早期:

她第一次见到顾明远,在医院走廊。他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苏念是吧?你妈妈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有一些值得关注的指标。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他带她到一间安静的办公室,给她看复杂的图表和基因序列。“你看,你的maoa基因有特殊变异,这让你比常人更富有同情心,更倾向于信任他人。这在古代是生存优势,但在现代社会中,可能让你容易受伤害。”

她当时十九岁,对基因学一窍不通,只感到恐慌:“那……怎么办?”

“别担心,我们的研究正是为了帮助像你这样的人。”顾明远的眼神充满诚意,“我们可以通过神经调节技术,增强你的理性决策能力,同时保留你的善良本性。这是一种‘优化’,不是‘改造’。你愿意为科学、也为自己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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