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魔域天玑,百年诅咒(2/2)

杭奚望听得一头雾水,脸上满是茫然,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魔域?那姓陈的,不是自称雷神后人,是神族吗?”

“哎呀,你被他骗了!”

离淼师姐急得直摆手,连忙给杭奚望解释起来:“那陈阮舟是魔君座下第一等的心腹,平日里专门护卫魔君安危,替魔君传递号令,可是魔域实实在在的高层,哪里是什么神族后人!”

杭奚望满脸惊愕。

我站在一旁,伸手轻轻弹了弹桌上那本摊开的杂记,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低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乱吧,越乱越好。

归宗这潭水,本就该搅得浑浊不堪,只有这样,我才能浑水摸鱼,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杭奚望得知真相,脸色煞白,哪里还坐得住,一心着急要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家祖父,当即急匆匆地起身告辞,要赶回五行堂。他是离淼师姐带出来的,师姐自然要将他安然带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琅环阁。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拾起桌上的杂记,又随意翻捡了几本书抱在怀里,转身朝着高瞻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们三人的身影刚消失在琅环阁的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便从角落里的书架后走了出来。

是风飏。

他负手而立,月白色的弟子服在微凉的风里轻轻晃动,目光紧紧追随着离殇的背影,眉头微蹙,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离殇方才的举动,太过刻意了。

先是主动搭话杭奚望,再是故意将陈阮舟的身份透露给离淼和杭奚望,最后那抹浅笑,更是带着几分算计的意味。

陈阮舟是魔域御前使,杭家是雷州大族,归宗收留杭家祖孙,本就是避祸,如今离殇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杭家与魔域的恩怨摆上台面,归宗岂能独善其身?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单纯的唯恐天下不乱,还是……背后另有目的?

风飏的目光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他想起哥舒危楼的叮嘱,离殇是自己人,可她的所作所为,却处处透着让人看不透的玄机。

难道说,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止是归宗?

另一边,离淼师姐与杭奚望匆匆赶回五行堂。

杭奚望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奔祖父的住处,刚进门就急声喊道:“祖父,您可知害我们无家可归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庭院里,一架轮椅停在暖阳之下,杭老大人正闭目养神,身上盖着一层薄毯,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周身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沉静。

闻言,杭老大人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孙子脸上,又慢悠悠地闭上,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奚望啊,遇事不可慌张。来,坐下说。”

杭奚望胸口剧烈起伏着,听了祖父的话,连忙闭上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急躁,朝着祖父躬身告罪:“孙儿失态了。”

说罢,他才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双手紧紧攥着,语气急切:“那陈阮舟根本不是什么雷神后人,他是魔族中人!祖父,咱们杭家与魔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平白无故,为何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他眼巴巴地望着祖父,满心渴望能从祖父口中得到事情的真相。

杭老大人沉默了许久,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像是透过重重云雾,看到了许久之前的往事,语气缓慢而沉重:“我杭家就剩你一个独苗,原本想着,能护你一日是一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现在才明白,你既姓杭,身体里流着咱们杭家的血脉,有些事,就注定躲不过,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满脸急切的孙子,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没错,与咱家有过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族,其实是魔域。”

“可是祖父,我们杭家在雷州扎根数百年,世代耕读传家,从来不曾听闻与魔域有过半点关联呐?”

杭奚望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茫然与焦灼,他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我们就是寻常凡人,连修道炼气的门槛都摸不着,怎么会平白无故和魔族结下仇怨?”

他尚不足二十岁,此前的人生轨迹不过是家与书院两点一线,那些仙魔纷争、恩怨纠葛,只存在于话本先生的口中,是遥不可及的玄幻传说,如今骤然砸到自己头上,只觉得荒诞又惶恐,一时间竟难以接受。

杭老大人定定地盯着孙子的脸庞,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眉宇间的青涩与惊惶,像是在透过他,看往数十年前的自己。良久,他才缓缓抬手,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我们杭家,并非生来就与魔域无涉。祖上曾有一次机缘巧合,于一处上古秘境之中,得到过一颗来自魔域的灵珠,名唤天玑珠。”

“天玑珠?”杭奚望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头突突直跳。

“当年,老祖宗得到这颗珠子后,便察觉它周身萦绕着一股极重的魔息,绝非善物。”

杭老大人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历经岁月沉淀的凝重:“他知晓此珠定会给家族招来无妄之灾,因此当即立下严令,全族上下封口,绝不可向外泄露半分。这件事,自此便成了杭家秘辛,仅有历任族长代代相传,连族中旁支都无从知晓。祖父也是在接任族长之位时,才从太祖口中得知这段往事。”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更轻,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凉:“而且,这天玑珠生性霸道至极,绝非凡俗之物所能承载。自从它入了杭家,我们杭家便像是被下了一道无形的诅咒——人丁愈发凋零,族中子弟,更是多有残疾。”

“祖父……”杭奚望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嘴唇翕动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祖父常年瘫坐的双腿,想起家中庭院里那些空荡的厢房,以及族中那些早夭的孩童、身有缺憾的长辈,那些从前只觉是命运无常的事,此刻竟像是有了一条无形的线,将所有碎片串联起来。

杭老大人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笑意,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祖父这双废腿,便是拜它所赐。”

一句话,像是惊雷般在杭奚望的心头炸开,震得他浑身冰凉,耳边嗡嗡作响。原来,他们杭家数百年的厄运,竟都源于那颗来自魔域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