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燕王谋士杜晦(1/2)
蓟城,燕王府,密室。
炭火将不大的房间烘得有些闷热,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
窗户紧闭,厚重的帘幕垂下,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与声响,只有烛台上几支牛油大蜡默默燃烧,将慕容垂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映照得明暗交错。
慕容垂面前摊开着两份东西。左边是荀贞那封措辞委婉、道理通透的调停信抄本;右边是陈平再次从潜龙军营带回的最新口信记录,上面详细写着李晨“看在江南镇国公和春耕百姓份上”的“让步”条件——河套全境移交,居庸关立刻着手交接,飞狐陉暂不交割但燕军需限期完全退出河套。
慕容垂的手指在“居庸关立刻着手交接”那几个字上来回摩挲,指尖冰凉。
许久,这位北地枭雄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里仿佛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羊肉没吃到,惹来一身骚……”
慕容垂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坐在下首、唯一被允许进入这间密室的谋士杜晦诉说,“本王兴兵数万,耗费钱粮无数,在河套与那铁弓缠斗半月,损兵折将,最后……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河套丢了,居庸关也要让出去!呵……李晨小儿,郭孝奸贼!还有那杨素……好一个‘体恤百姓’、‘超然调停’!本王……本王……”
慕容垂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已将他心中翻腾的怒火与屈辱表露无遗。
这次出兵,本想趁宇文卓西征、潜龙注意力被吸引之际,在河套啃下一块肥肉,扩大燕州战略纵深,甚至将来西进南下都能多些筹码。
谁曾想,铁弓这块骨头如此难啃,潜龙援军来得如此之快,西凉变局如此突兀,江南介入如此“及时”……一环扣一环,硬生生将他逼到了不得不割肉求和的境地!
杜晦静静听着,等慕容垂气息稍平,才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王爷,事已至此,愤怒无益。当务之急,是厘清得失,筹划将来。”
慕容垂抬眼看向杜晦,眼中血丝未褪:“明远,你说,本王这次……是不是输得太惨?太窝囊?”
杜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一幅巨大的北境详图前。
这幅图比议事堂那幅更加精细,标注了山川河流、关隘城堡、部落势力范围甚至主要的商道。
“王爷,且看此处。”
“李晨咬死要居庸关,对飞狐陉却可暂缓,真是因为江南调停和春耕吗?或许有这部分原因,但更深层的,恐怕是郭孝对这两处关隘价值的判断。”
慕容垂走到地图前,凝神细看。
“飞狐陉,连接我燕州西南部,向西可通云州、朔州旧地,进而连接西凉;向西南,经太行山径,亦可辗转通往中原腹地,甚至与江南商贸路线隐隐相连。此关隘重在‘联通’,是商贸要道,亦是潜在的出兵通道,但并非直面强敌的国防第一线。”
“而居庸关,直面北方草原,是防御突厥诸部南下的关键屏障之一,常年面临草原骑兵威胁,战事频繁,关城损耗巨大,驻防压力极重。李晨要此处,表面看是扼住了我燕州西出河套的一个咽喉,但实际上,他也接过去一个烫手山芋——未来需要直接面对草原突厥人的兵锋。”
“王爷,贞以为,郭孝要居庸关,战略威慑意义大于实际占领价值。潜龙根基在晋州、在蜀地,河套新得,需要时间消化。此时接过防御突厥前沿的重担,对其而言并非全无代价。相反,我燕州失去居庸关,固然西出受阻,颜面有损,却也卸下了一部分直面草原的防御压力。更重要的是……”
“我们保住了飞狐陉!此关在手,西连西凉(尽管现在关系微妙),南望中原,暗通江南的商贸线路便能保持通畅。商贸,乃国之血脉。尤其在这乱世,谁能掌握更多财路,谁便能更快积蓄力量。潜龙得了河套,需要重建,需要移民,需要钱粮,短期内是吞下了一块需要大量消化的硬骨头。而我燕州,若能将保住的元气用于经营飞狐陉商路,加强与江南、乃至与西凉(未来或有转机)的贸易,所获之利,未必就比河套那点产出少,且更加稳定,风险更小。”
慕容垂听着杜晦的分析,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些,眼中的怒火被沉思取代。
是啊,居庸关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战争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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