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赌一张牌,
有人赌一生
而有些人,
赌上自己未曾到来的明天」
空间,像一口倒悬的透明光钵,将整座术台与瘟疫工厂笼罩其中,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住了世界的天灵盖
尼古拉斯——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作“尼古拉斯”的存在,正缓缓悬浮在星疫术台之上
他的下半身早已雾化成由语言组成的骨架,血液蒸腾为灰色星痕,
脊柱则化作一条旋转的“星轨编码链”,正在不断吞噬空间中残存的所有命名权与记忆链接
整个瘟疫工厂,在他的神性投影下震颤不止,墙体如同活体脉搏,每一次呼吸都发出浑浊的嗡鸣
呼吸声不止来自空气,而像是从语言与逻辑的最深层结构中翻涌出来,如同整个世界正在慢慢咳嗽
司命、林恩、林婉清、段行舟——他们跪伏在破碎血肉的地面上,如同被钉死在现实与幻觉交界处的标本
卡牌冻结、命纹迟钝,思维宛如被封印在液体中,行动、语言、感知,统统失去效力
——没有逃路
——没有时间
——没有希望
只有濒死尚存的一息气息,却已经无力出拳
就在这绝望的沉寂中,一道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从火山般即将熄灭的身躯中响起:
“还有办法”
众人猛地抬头
那是格雷戈里的声音
老者的声音沙哑如风蚀的石碑,却异常清晰,像是夜空中最后一道星光照亮废墟
他摇摇欲坠地站起,命纹星图在背后闪烁出微弱的金辉,像是燃烧至尽头的烛火在与死亡对峙
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一一落在众人脸上:司命的沉默、林恩的痛苦、林婉清的呆滞、段行舟的迷惘
最后,他望向那座高悬术台,望向那个“自称为神”的怪物
“星灾……需要闭环”
“它本质上,是一种信息递归”
“从个人记忆,到宇宙命理的一次‘自我确认’”
“尼古拉斯为了不被星灾吞噬,把自己塞进了秘骸壳子,试图用冷冰冰的处理器,去承受星痕的热量”
“但不管秘骸多坚固,它的承载量,永远有限”
司命眯起眼睛,隐隐猜到了结局
“你的意思是……”
格雷戈里抬起头,眼中浮现一种仿佛早已为这一刻准备好的光芒
“如果——在他闭环前,强行灌进‘第二个星灾’”
“两股熵流交汇”
“他会——‘爆体’”
—
空气骤然凝结
林婉清倒吸一口气林恩低声喃喃:“可是……星灾不是能随手启动的……”
“所以”格雷戈里露出一抹沉静的笑,像是一位即将走上祭坛的老人
“用我自己”
“我来引爆——我的星灾”
“用我的星灾,灌进他的星灾里”
—
林恩失声,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崩溃:
“爷爷!不行!你会死的!你……你撑不了——”
格雷戈里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指,像是隔着多年风尘,轻抚自己唯一的传承
他的掌心仍温热,却开始在微微颤抖,那是一副古老身体拼命对抗命运的最后挣扎
“孩子,我早就应该死了”
“那一晚——灰塔倒塌那一夜,我就应该和他们一起埋在时间底下”
“活到今天,不过是背着一具尸体在替人看星图罢了”
他的眼神扫向尼古拉斯,望着那即将登神的怪物,望着那个掀开星灾门扉、想要定义所有人命运的“医生”
“如果我能用这副早该死去的身体——拖他一起,埋进历史”
“那我死得其所”
“我死得,比活着,还像个‘人’”
火堆边所有人沉默不语
他们明白,这不是战术
这是一位老者,用他的死亡,去换来下一场命运的“起手式”
哪怕他将燃尽,也必须在这灰星之下,为人类写下最后一笔:
——不被吞噬的尊严
——自我选择的牺牲
——抵达星灾,也不崩解的“我是谁”
司命握紧拳,骨节发出微微爆响,仿佛压在命运上的锁链也在这一刻绷紧
他体内的命纹星图悄然震荡,理智之星如深夜微光,一颗、两颗、三颗,缓缓闪烁着燃起微弱却坚决的火焰
它不是咆哮的火,是静默的灼烧,是一滴流向“必然”的时间毒液
他很清楚——格雷戈里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理智如被烈焰舔舐过的纸页,脆弱、干裂,仿佛一触即碎
再强的意志,也撑不过一次完整的星灾唤醒
哪怕此刻点燃,他也只剩下短短的数分钟
但他更清楚,格雷戈里说的是对的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