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闹钟与包子铺的蒸汽(2/2)

“超时了超时了!”手机里传来系统的催促音,他推着车在雨里狂奔,雨衣帽子被风吹掉,雨水灌进眼睛里,涩得发疼。顾客住在七楼,没电梯,他抱着湿透的外卖盒爬上去,门打开的瞬间,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送这么慢,猪啊?差评!”

门“砰”地关上,严浩翔靠在楼梯间的墙上,突然蹲下来哭了。不是因为差评,是因为他刚才爬楼梯的时候,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这栋楼的结构图,甚至知道哪级台阶松动了——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慌。

下午三点,唐僧在街道办调解室叹了口气。第七对吵架的夫妻摔门而去,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他面前的调解记录本上,“成功”两个字后面,依然只有孤零零的“22%”。

“唐老师,别愁了。”隔壁桌的小李递来一杯速溶咖啡,“这对夫妻上次来就说要离,现在不还没离嘛。咱们这活儿,不就是给他们个地方吵架吗?”

唐僧没接咖啡,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金刚经》抄本。纸页被翻得卷了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那行字,被他用红笔描了又描,却怎么也悟不透——如果连自己都住不住这颗烦躁的心,又凭什么劝别人?

四点十五分,孙悟空在猴山被泼了一身水。猴王蹲在假山顶上,冲他龇牙咧嘴地晃悠着抢走的眼镜,游客们笑得前仰后合。“你看那饲养员,还没猴子机灵!”一个小孩的声音穿透人群,扎得他耳朵疼。

他捡起地上的备用眼镜戴上,镜片上的划痕让世界都模糊了。打扫猴舍的时候,手指被铁笼夹了下,血珠滴在干草上,猴王突然安静下来,蹲在笼子里,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地面,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认亲?

傍晚六点,贺峻霖在便利店的微波炉前站了很久。临期的便当打五折,他犹豫着是买红烧排骨还是鱼香肉丝,最后选了最便宜的青菜豆腐。收银台的对讲机滋滋作响,经理的声音带着电流:“贺峻霖,那个醉汉又来了,你处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标准的微笑。穿西装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把酒瓶往柜台上一墩:“小崽子,陪爷喝一杯。”手顺着柜台摸过来,眼看就要碰到他的手。

贺峻霖往旁边躲了躲,把酒推过去:“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喝酒。”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明明想说“请你放尊重”,到嘴边却变成了软绵绵的退让。

男人骂了句脏话,摔门而去。贺峻霖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有很多话堵在那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晚上八点,马嘉祺坐在教室里,看着那个总趴着睡觉的男生。孩子的作业本摊在桌上,今天的作文写了半页:“我爸说,如果我能考及格,就带我去游乐园。但他在工地摔断了腿,现在连医药费都付不起。”

窗外的路灯亮了,把马嘉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自己的房租还没交,想起张真源兜里的凉包子,想起丁程鑫膝盖上的伤,突然在作文本上写下评语:“老师相信你能做到。游乐园的门票,老师请你。”

写完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原来那些被遗忘的“光环”从未消失,它们只是变成了更轻的东西——一句鼓励的话,一个没说出口的关心,一个在暴雨里依然想准时送达的外卖。

包子铺的蒸汽又开始弥漫在夜色里,张真源帮妈妈拿完药,坐在公交站台啃着凉透的菜包;丁程鑫在舞蹈室的镜子前,慢慢舒展着受伤的膝盖;宋亚轩把那束沾了血的玫瑰,悄悄放在了咖啡店的门口;刘耀文在健身房的角落,偷偷做了个标准的引体向上;严浩翔推着修好的电动车,在雨停后的街道上,第一次觉得晚风很舒服;贺峻霖在,便利店的货架间,给那只总来蹭吃的流浪狗,留了根火腿肠。

生活没有奇迹,只有在闹钟和包子铺的蒸汽里,慢慢找到的——属于自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