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宿荒村遇险情(2/2)

青袍人腹背受敌,形势危急。

“东西肯定在他身上!拿下他,老大重重有赏!”胖掌柜此刻脸上再无半分生意人的和气,满是狰狞。

李致贤瞬间明白了。这野店果然是个黑店!胖掌柜和那两带刀汉子是一伙的,白天是伪装,夜间便动手。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青袍人身上的某样“东西”。而青袍人,恐怕也不是善茬,独行至此,怀揣重要之物,却也被盯上了。

救,还是不救?救,意味着彻底卷入这场不明争斗,暴露自己,可能引来后续无穷麻烦。不救,青袍人凶多吉少,那“东西”落入黑店之手,线索也可能中断。

电光石火间,李致贤做出了决断。青袍人若死,线索断。黑店得手,可能更加肆无忌惮,自己和陈默也未必安全。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陈默,击其后!”李致贤低喝一声,不再隐藏,从破裂的窗口纵身跃下!陈默紧随其后。

两人落地点在青袍人侧后方,恰好截住了胖掌柜和两个伙计的包抄路线。

李致贤短刃一划,逼退一个持棍伙计,冷声道:“店家好黑的手!”

胖掌柜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程咬金,惊怒交加:“妈的,多管闲事!连他们一起做了!”

战斗瞬间升级。李致贤与陈默加入战团,顿时分担了青袍人极大的压力。李致贤武艺高强,招式精妙,短刃在方寸间腾挪,招招指向要害,却不轻易取人性命,只是逼退、制住。陈默朴刀势大力沉,专攻下盘,配合李致贤,将胖掌柜和两个伙计逼得手忙脚乱。

青袍人压力一轻,剑法更加凌厉,唰唰两剑,逼得一名悍匪连连后退,另一名悍匪肩上中剑,惨叫着跌倒在地。

战局瞬间逆转!

胖掌柜见势不妙,虚晃一招,扭头就往马厩方向跑,边跑边喊:“风紧!扯呼!”

剩下的悍匪和伙计也无心恋战,逼开对手,跟着仓皇逃窜,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和黑暗的后院角落。

后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和风雪呼啸。

青袍人还剑入鞘(动作极快,几乎看不清剑身),转过身,面对李致贤和陈默。兜帽在打斗中落下,露出一张大约三十岁上下、棱角分明、略显苍白却眼神锐利如鹰的脸。他嘴唇紧抿,看了看李致贤,又看了看陈默,目光尤其在李致贤手中的短刃上停留了一瞬。

“多谢。”他开口,声音略显沙哑,但很清晰,拱手一礼,礼节周到,却带着一种疏离的戒备。“二位为何出手?”

李致贤也收起短刃,拱手还礼:“路见不平而已。店家心黑,谋财害命,岂能坐视。”他语气平淡,目光却直视对方,“倒是阁下,似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青袍人眼神微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此地不宜久留。黑店贼人虽退,未必不会召来同伙。二位若无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正有此意。”李致贤点头,“只是风雪甚大,此时离开,恐有迷路冻毙之虞。且马匹受惊,也需安抚。”

青袍人看了一眼马厩方向,沉吟片刻:“既如此,稍作整理,天亮雪小些再走。店内……应已无其他贼人。”他说着,走向倒在雪地中那个受伤的悍匪,俯身检查了一下。

李致贤使了个眼色,陈默立刻去马厩查看马匹和是否有其他埋伏。李致贤则走到青袍人身边。

那悍匪肩头剑伤颇深,流血不少,但意识尚存,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青袍人从他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掂了掂,里面是些散碎银两。又搜了搜身,再无他物。

“你们是哪里来的?受谁指使?要抢什么东西?”青袍人冷声问道。

悍匪咬着牙,不吭声。

青袍人也不废话,手指在他肩伤附近某个穴位一按,那人顿时惨叫起来,脸色煞白。“说。”

“是……是黑石峪……峪里的大哥……让我们在这店里盯着,有……有带着‘硬货’的过路客商,就……就下手……特别是独行的,或者……或者打听矿上事的……”悍匪疼得语无伦次。

黑石峪!果然!

“抢什么东西?”青袍人追问。

“不……不知道具体,就说……可能是图,或者是矿石样子……值钱的东西都要……人……人最好也带回去,有用……”

青袍人眼中寒光一闪,松开了手。悍匪瘫软在地,呻吟不止。

李致贤心中了然。黑石峪有一股势力,专门在此设黑店劫掠,目标明确指向与矿产相关的人和物。青袍人携带的东西,很可能就是矿图或样本,所以被盯上。而自己和陈默,或许因为气质不像普通商人,也可能被列入了“可疑”名单,昨夜驿舍袭击说不定也是这伙人所为。

“黑石峪里,是什么人做主?”李致贤开口问道。

悍匪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是……是‘穿山甲’贺老大……他……他手下有百十号人,占了废矿,有时也……也接些黑活……”

穿山甲贺老大?没听说过,看来是地方上的地头蛇、矿霸之流。

“与官矿可有勾结?”李致贤追问。

悍匪眼神一慌,支吾道:“这……这小人不清楚……或许……或许有些来往……”

不必再问了。答案已经很明显。北地“黑心矿”的阴影下,盘踞着官商勾结、地方豪强、黑恶势力交织成的巨大网络。黑石峪,可能就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或者一个藏污纳垢的巢穴。

青袍人站起身,对李致贤道:“看来我们都惹上了麻烦。黑石峪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阁下欲往何处?”李致贤问。

青袍人沉默了一下,道:“向北。”没有说具体地点。

“同路。”李致贤道,“既然如此,不妨结伴同行,彼此有个照应。天亮就出发,如何?”

青袍人审视地看着李致贤,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东西。片刻,他点了点头:“好。多谢二位再次相助。在下……姓鹰,单名一个扬字。”他报了个显然不是真名的名字。

“鄙姓李,行商。这是伙计陈默。”李致贤也用了化名。

两人心照不宣,不再深问。

风雪似乎小了些,天色依旧漆黑。他们回到店内,大堂一片狼藉,胖掌柜和伙计早已卷了细软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个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真正旅客和伙计,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们。

李致贤和陈默将他们解开,安抚了几句。这些人惊魂未定,纷纷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鹰扬则回自己房间收拾。李致贤注意到,他出来时,那个鼓囊囊的皮囊依旧紧紧系在腰间,片刻不离身。

天光微熹时,雪终于停了。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官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难以辨认。但无论如何,必须离开。

三人各自牵马,踏着没膝的积雪,艰难地离开了这片诡异的野店,重新回到白茫茫的官道上。

身后,野店在雪野中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在晨曦中沉默。

前方,道路依旧漫长,积雪阻途。而更大的问题是——黑石峪的贼人是否会追来?鹰扬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场风雪中的偶遇与并肩作战,又将把李致贤引向怎样未知的境地?

雪后初晴,阳光刺眼,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三人三马,在洁白的雪原上留下深深的蹄印,蜿蜒向北,消失在山路的拐角。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约半个时辰,野店后方的山林中,几双阴冷的眼睛,正透过树木的缝隙,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难行于雪后官道,遭遇更大困境——一处山路被雪崩掩埋,不得不绕行。绕行途中,他们将误入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偏僻山村。村中景象诡异,村民对外来者态度莫名,似乎隐藏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秘密。而在这里,李致贤或许将听到关于“穿山甲”贺老大更具体的暴行,甚至可能发现“猫鹰爷”标记在村中出现的痕迹。这个山村,是避风港,还是另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