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雪融后的新芽(2/2)
老药农起初总念叨“年轻人净整些花架子”,可当看到改良后的黄芪亩产提高了两成,又不得不承认:“还是你们脑子活,把老法子和新花样掺在一起,倒真能长出好东西。”
四月的学术会上,叶璃让学徒们上台分享心得。石头举着他的“续骨支架改良图”,红着脸说:“支架上该钻些小孔,好让药膏的药性透进去”;苏娘展示了她的“针灸捻转手法图谱”,上面画着和绣法对应的力度标记;汤姆则用显微镜拍下的图片,对比了“中医湿热证”和“西医炎症”的微观表现,引得台下医者频频点头。
会后,一位白发老医师拉着叶璃的手说:“以前总怕西洋东西坏了祖宗规矩,现在才明白,您教徒弟的法子,是把根留住了,再让新枝往高处长。”
叶璃望着传习舍里亮着的灯火,那里,石头在临摹《跌损妙方》,苏娘在默写经络歌诀,汤姆在翻译西洋的《外科精要》——烛火映着他们年轻的脸庞,像极了雪后初萌的新芽。
楚逸尘端来新沏的雨前茶,指着窗外:“你看那棵老槐树,去年遭了虫蛀,本以为活不成了,你让汤姆用西洋药粉杀虫,又让石头给它敷了草木灰,这不一开春就发新叶了?”
叶璃抿了口茶,茶香混着药圃里的青草气,格外清润。她忽然想起布朗信里的话:“最好的传承,是让每个时代的医者,都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再往前多走一步。”
传习舍的灯亮到深夜,窗纸上投映着学徒们互相请教的身影——石头问汤姆“细菌会不会顺着经络跑”,苏娘教汤姆认“舌苔的厚薄”,汤姆则给他们讲“细胞怎么跟着气血动”。这些细碎的问答,像春雨落在泥土里,悄无声息,却在孕育着新的可能。
叶璃知道,这些年轻人将来或许会走不同的路:有人会留在医馆,有人会回到故乡,有人或许会跨海远去。但只要他们记得“先问患者痛不痛,再论法子新不新”,医道的根就不会断,新芽就会越长越壮,终有一天能长成遮风挡雨的大树。
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将暖黄的光洒在传习舍的门楣上。那里新挂了块木牌,是叶璃亲手写的:“守正出新,方为传承。”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在诉说一个朴素的道理——医道的长河里,每个时代的浪花,都该有自己的模样,却始终朝着“救人”的方向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