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旧剑新痕,故酿新温(2/2)

“秦岳,”她抬眼,睫毛上沾着点水汽,“你总说我等你,可你又何尝不是……”

“不一样。”秦岳打断她,伸手替她把剑插回鞘里,“你等的是平安,我等的是……能护你平安的资格。”

这话像块暖石,落在淑妃的心湖里,漾开层层涟漪。她忽然想起昨夜他翻来覆去,手总在她腰间的玉佩上摩挲,原来不是不习惯江南的床,是藏着这样深的话。

午后的阳光正好,淑妃真的教起秦岳“绕花剑”。她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调整姿势,鼻尖几乎贴着他的脊背,能闻到他发间混着的皂角香和槐花味。他的手掌比她大许多,将她的手整个裹住,剑柄在两人掌心间微微发烫。

“手腕再松些,”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后,秦岳的动作忽然僵了下,剑峰偏了半寸,挑落了一串槐花,砸在两人脚边,“你看,又急了。”

秦岳转过身,恰好撞进她含笑的眼里。阳光从槐树叶的缝隙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像幅流动的画。他忽然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轻吻,像一片槐花落在皮肤上。

“不练了。”他把剑往旁边一放,拉起她的手就往屋里走,“青禾说,你埋在树下的槐花酿该开封了。”

地窖里阴凉潮湿,一排排陶瓮整齐地码着,最里面那坛贴着张红纸,上面是淑妃十年前写的“待君归”。秦岳搬开瓮盖,一股混着槐花与岁月的酒香立刻漫出来,清冽里带着醇厚,像把十年的光阴都封在了里面。

“尝尝?”他舀出一盏,递到她唇边。

酒液滑过喉咙时,先是微涩,而后漫出清甜,最后在胃里漾开一团暖。淑妃的脸颊渐渐泛红,眼尾也染上霞色,像被这酒泡软了的时光。“比去年的烈些。”

“因为多等了几年。”秦岳自己也舀了一盏,望着酒液里晃动的光影,“北境的老卒说,酒是陈的香,人是旧的好。”

淑妃笑着捶了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手。地窖外的槐花落得正欢,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泥土传进来,像在为这坛迟开的酒伴奏。她忽然觉得,那些被宫墙困住的日子,被北境风沙磨硬的岁月,都在这酒香里软了下来,变成槐树下的剑光、枕边的玉佩,和此刻掌心里的温度。

秦岳把瓮盖重新盖好,却在红纸上添了行字,笔锋依旧刚硬,却带着难得的柔意——“从此,岁岁与君同”。

走出地窖时,夕阳正把槐树叶染成金红。淑妃的发间别着秦岳刚摘的槐花,他的腰间挂着她绣的剑穗,穗子上的兰草在风中轻轻晃,像在说,那些迟到的春天,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