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礼成！城主与城主夫人（2/2）

“我愿意！”

那声音里有哭腔，有颤抖，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是千帆过尽后的笃定，是哪怕知晓前路依然有刀山火海、也誓要同往的无悔。

老道士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的、舒展的笑容。那笑容让他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干涸大地迎来甘霖。他高高举起双手，衣袖滑落，露出枯瘦但坚定的手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这座城、向这片天地、向所有生者与逝者宣告：

“现在，请新郎——”

“为新娘掀起盖头。”

陈念缓缓站起身。

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得甚至有些笨拙和紧张——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紧张。他松开云婉儿的手——只是短暂地松开——然后抬起右手，伸向那方红盖头。

他的手在颤抖。

指尖的颤抖透过空气都能看见。

他终于捏住了红盖头的一角。那绸缎细腻冰凉，与他指尖的血污和粗糙形成刺目的对比。

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在夕阳将天空染成金红与暗紫交织的瑰丽色彩中，在残破广场的肃穆寂静里——

他缓缓地，缓缓地，将那方象征等待与坚守、象征希望与承诺的鲜红盖头，掀了起来。

盖头滑落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然后，露出了云婉儿那张绝美的容颜。

泪痕未干，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亮晶晶的痕迹。眼眶通红，显然是强忍了许久的哭泣。妆容有些花了，额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微微发白。

可是——

她的脸上，绽放着笑容。

那笑容如此纯净，如此灿烂，如此幸福到极致，仿佛雨后初荷猛然绽放在晨光中，仿佛阴霾散尽后第一缕刺破云层的阳光，仿佛所有苦难与等待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报偿。

那笑容驱散了广场上所有的血腥与硝烟，驱散了人们心头的阴霾与悲伤，让这座残破的城池，在这一瞬间，被一种温暖到令人落泪的光芒笼罩。

陈念看着她，也笑了。

那不是平时冷峻的、克制的、属于沙巴克城主的笑。那是一种卸下所有重担、尘埃落定后的笑容，一种充满爱意与满足、纯粹到近乎稚气的笑容。他眼中常年萦绕的锐利与戒备，在这一刻冰雪消融，只剩下温柔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光芒。

四目相对。

他在她含泪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铠甲染血，面容疲惫，却笑容灿烂。

她在他温柔的眼中看见自己的模样——泪痕斑斑，却幸福无边。

老道士看着这对新人，眼中也泛起了泪光。他高高举起双手，仰首向天，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云霄：

“以天地为证——！”

“以日月为鉴——！”

“以今日洒于此地的热血为盟——！”

“以万千英魂的注视为誓——！”

“我宣布——”

他停顿了一刹那，那停顿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苍老而恢弘的声音，如同神谕，降临人间：

“陈念与云婉儿——”

“正式结为夫妻——！”

“礼成——！”

“轰——！！！”

早已准备就绪的礼炮，在这一刻同时鸣响！十二门礼炮，代表着沙巴克十二个守护方向，喷出的不是炮弹，而是漫天的彩色烟尘与花瓣！

残存的魔法烟花再次升空，在傍晚深紫色的天幕中炸开，拼凑出巨大的、璀璨的“永结同心”图案，那光芒照亮了整座城池，甚至照亮了远处战场未散的硝烟。

“礼成——！！！”

广场上，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几乎要掀翻苍穹的祝福与欢呼！

“恭喜城主！恭喜夫人——！！”

“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沙巴克万岁——！！”

欢呼声、掌声、哭泣声、笑声、礼炮声、烟花炸裂声……所有声音汇聚成一股幸福的洪流，一股新生的力量，冲霄而起，仿佛要洗净这片土地刚刚经历的所有伤痛。

陈念上前一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云婉儿紧紧拥入怀中。那拥抱如此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思念、担忧、后怕，以及劫后余生的狂喜，全部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她。

云婉儿也用力回抱着他，双手环住他冰冷的铠甲，将脸深深埋在他染血的胸膛上。泪水终于决堤，浸湿了他的衣甲，可她却在笑，肩膀因激动而颤抖。

这一刻，时间失去了意义。

这一刻，身份不再重要——他是沙巴克城主，是盟军统帅，是屠龙勇士，但此刻，他只是一个刚刚娶到心爱女子的丈夫。

这一刻，过往的苦难、未来的挑战，都暂时退去。天地之间，只剩这一对相拥的新人，只剩这片被战火洗礼后获得新生的土地，只剩这响彻云霄的祝福。

老道士泪流满面，却笑容满面，他向着新人，向着广场上所有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比奇国王郑重地取下自己的王冠，置于胸前，向着新人的方向微微颔首——那是盟国君主最高的敬意。

各国使者纷纷效仿，以各自国家最崇高的礼节，向这对新人致意。

王大锤用没受伤的右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苏小妹早已哭成了泪人，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人群中，一个在刚才战斗中失去儿子的老母亲，看着相拥的新人，喃喃道：“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啊……”仿佛这对新人的幸福，能弥补世间所有的遗憾。

陈念在云婉儿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云婉儿抬起泪眼，用力点头。

然后，陈念松开怀抱，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他转身，面向广场上所有民众，面向这片他誓死守护的土地，面向这个刚刚在血与火中完成婚礼的、崭新的开始。

他举起与云婉儿相握的手。

十指紧扣，鲜血与泪痕交融。

没有言语，但这个动作说明了一切：从今往后，荣辱与共，生死同舟。

广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那声音如此响亮，仿佛要传遍整个玛法大陆，向全世界宣告——

礼成。

沙巴克有了城主夫人。

一个时代，在这一刻，圆满落定。

而新的篇章，正随着最后一缕烟花的光芒，在血色夕阳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