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内外交攻（2/2）
“一个……被强行糅合的、低劣的……生命形态……”埃鲁达克发出了如同无数砂纸摩擦、又夹杂着液体冒泡声的怪异低语，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带着强烈的混乱与污染意图，“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一体’的亵渎……感受……暮光终将带来的……宁静与……归一吧！”
话音未落，它那多条粗壮而灵活的触须手臂猛然挥舞起来！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充满了负面情绪与精神污染力量的暗影波纹，如同涟漪般朝着八戒扩散而去！
同时，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移动，速度竟出乎意料的迅捷！手中那柄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物质凝聚而成、顶端不断滴落着粘稠阴影的巨大战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八戒的头颅！
“怪物！吃俺一耙！”八戒感受到那精神波纹带来的不适与晕眩，但他强横的体质与简单的头脑反而让他对这种攻击有相当的抵抗力。他怒吼一声，不闪不避，九齿钉耙自下而上，迎着那黑暗战锤全力挥出！
铛——！！！！！！！！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武器碰撞都要响亮、都要沉闷、仿佛两座铜钟对撞般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钉耙与战锤交击处，迸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火星与黑暗能量的冲击波，将周围数米内的碎石和尸体都吹飞了出去！
力量上，八戒那源自山岭巨兽般的蛮力，竟然与这头强大的无面者将军拼了个不分伯仲！两人（或者说，一猪一怪）都被反震力震得向后踉跄了半步。
但埃鲁达克的攻击远不止于此！在兵器碰撞的瞬间，它那数条触须如同最阴毒的毒蛇，从刁钻的角度缠绕向八戒的手臂、脖颈和腿脚！触须上的吸盘紧紧吸附，倒刺试图嵌入皮肉，同时释放出更加剧烈的精神干扰与暗影侵蚀能量！
“滚开！！”八戒感到手臂一阵酸麻刺痛，头脑也有些发昏，他怒吼着奋力挣扎，钉耙胡乱挥舞，想要斩断那些恶心的触须。但埃鲁达克的力量与技巧显然更胜一筹，战斗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焦灼的僵持，八戒被牢牢缠住，难以脱身。
整个格瑞姆巴托外围的豁口区域，已然化作了一台高效而残酷的血肉磨盘。奥妮克希亚军团凭借着一开始的突然性、戈隆创造的致命缺口以及士兵们悍不畏死的冲锋，勉强在城墙内这片狭小的区域站稳了脚跟，如同一枚深深楔入敌人身体的钉子。
然而，暮光守军依靠着对地形的熟悉、狂热的信仰支撑、以及埃鲁达克的居中指挥，如同最粘稠的胶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死死缠住了这枚“钉子”，寸土不让，誓要将其折断或融化。
战斗陷入了最惨烈、最消耗的拉锯战与阵地绞杀之中。双方士兵的尸体以惊人的速度堆积，鲜血汇聚成小溪，在焦黑的地面上肆意流淌，又被后续的脚步践踏成泥泞的血浆。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数条生命的代价。
就在这僵持不下、双方士兵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眼中只剩下杀戮与生存本能、连天空都仿佛被血腥气染红的时刻——
“吼嗷嗷嗷——！！！！！！”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充满了极致痛苦、被背叛的暴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与挫败感的龙吟，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受伤太古凶兽的绝望哀嚎，猛地从格瑞姆巴托要塞那如同迷宫般复杂的建筑群最核心、最幽深的区域爆发出来！
这声龙吟是如此的高亢、如此的穿透，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龙威与灵魂层面的冲击，竟然在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兵刃交击的铿锵、法术爆炸的轰鸣、以及垂死者的惨叫与呐喊，清晰地、不容置疑地，烙印在战场上每一个生灵——无论是奋战的士兵，还是指挥的将领——的灵魂感知之中！
紧接着，在无数道因为激烈战斗而充血、或是因恐惧而圆睁的眼眸的注视下，一道庞大无比的漆黑色身影，带着一身即便是隔着遥远距离也能清晰看到的、触目惊心的惨烈伤痕，有些狼狈不堪地、甚至带着一丝仓皇意味地，从格瑞姆巴托要塞内部那高耸的、如同巨兽脊骨般的主堡建筑群中，猛地冲天而起！
正是黑龙龙后，希奈丝特拉！
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平日里那份属于龙后的威严与从容。她庞大的龙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左侧龙翼根部有一道几乎撕裂了翼膜的、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边缘的鳞片翻卷破碎，不断有混合着黑暗能量的龙血滴落；
背脊靠近脖颈的位置，鳞甲大面积破碎，露出下面焦黑溃烂的血肉，甚至能看到些许闪烁着幽光的骨骼，那是被某种极具侵蚀性的能量（很可能是奈萨里奥的深渊能量或林云的邪能）持续灼烧腐蚀的痕迹；右侧腹部也有一片明显的凹陷与焦黑，显然是承受了重击。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周身原本浓郁而内敛的黑暗与虚空能量，此刻显得紊乱而暗淡，甚至隐隐有一丝紫黑色的、充满不祥意味的深渊能量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她的伤口附近，不断侵蚀、阻碍着她强大的自愈能力。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下方那如同蚂蚁般厮杀、为她（或者说，为她的事业）流尽鲜血的战场，也没有理会那些正在狂热呼喊她名号、或是因她的出现而瞬间呆滞的暮光信徒们。
她那暗紫色的、蕴含着星云生灭的龙瞳，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暮光高地最深处、那座无论何时都笼罩在最浓郁、最纯粹、仿佛连接着扭曲虚空的紫黑色暮光云层之中的、高耸入云的暮光堡垒轮廓。
然后，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不顾伤口崩裂带来的剧痛，以一种近乎笨拙却异常决绝的姿态，拼命拍打着那受伤的龙翼，卷起混乱的气流与洒落的血滴，头也不回地、以一种近乎“逃窜”般的、与她身份和实力极不相符的速度，朝着暮光堡垒的方向，亡命般疾飞而去！背影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远方那厚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暮光云层之中，只留下一条淡淡的、混杂着血腥与虚空能量的飞行轨迹。
她的败逃，如同一个无声却比任何战鼓号角都要震撼的、冰冷刺骨的信号弹，在格瑞姆巴托外围战场上空轰然炸开！
龙后……至高无上的暮光龙后……他们视若神明、坚信会带领他们走向万物终焉与新生的伟大存在……竟然……败了？而且不是战略性撤退，是如此狼狈不堪、身负重伤、近乎慌不择路地……独自逃走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源自信仰崩塌与现实绝望的寒意，如同最迅疾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所有仍在奋战的暮光守军的心头！
“龙后陛下……她……她抛弃了我们？”一名正在高举法杖、吟唱暮光法术的龙人祭司，动作猛然僵住，眼中的狂热火焰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与恐惧，手中的法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不……不可能……龙后怎么会……”一个悍勇的双头魔，其中一个头颅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嘶吼，而另一个头颅则陷入了呆滞，连挥舞连枷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连正在与八戒激烈缠斗的无面者将军埃鲁达克，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它那数只幽绿的眼珠中，疯狂旋转的混乱光芒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发出了充满愤怒、不解与一丝……或许连它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惊慌的怪异咆哮。它无法理解，拥有如此力量、肩负着如此伟大使命的龙后，为何会在此刻选择独自逃离，留下它们在这里死战。
与暮光守军那瞬间跌入冰点的士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奥妮克希亚军团如同火山喷发般的、震天动地的狂热欢呼与士气爆棚！
“看到了吗？！黑龙龙后逃了！她被我们的主人打败了！！”
“胜利属于奥妮克希亚主人！属于我们！！”
“为了黑石山的荣耀！杀光这些失去信仰的可怜虫！！！”
所有军团士兵——兽人、食人魔、鸦人、乃至那些被收服的暮光变节者——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能燃烧一切的光芒！
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伤口带来的疼痛似乎也不值一提！他们坚信，这是他们的主人奥妮克希亚在内部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甚至重创了龙后，才迫使对方狼狈逃窜！
此消彼长之下，战场的天平发生了决定性的、无可挽回的倾斜！
原本悍不畏死、如同磐石般阻挡着军团前进的暮光守军，此刻阵型大乱，士气崩溃。
许多信徒丢下武器，转身就向要塞深处逃去；龙人士兵的阵列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和缺口；就连那些双头魔，也发出了混乱的、充满恐惧的嘶吼，攻击不再凌厉。
而奥妮克希亚军团的士兵们，则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药剂，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战斗力！兽人老兵们战斧挥舞得更加凶狠，食人魔的咆哮震耳欲聋，就连鸦人术士的法术，似乎都带上了胜利的锐气！
“进攻！全线进攻！将他们赶尽杀绝！”兽人督军格鲁姆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无面者将军埃鲁达克发出不甘而愤怒的嘶吼，它知道大势已去。连续几次猛攻逼退八戒后，它开始用精神波动向残存的、还能保持部分组织的暮光守军下达撤退指令，同时亲自断后，挥舞着黑暗战锤和触须，且战且退，试图掩护部分精锐力量撤往格瑞姆巴托内部更复杂、防御更严密的区域。
外围城墙区域的战斗，因为希奈丝特拉这出人意料的、堪称“耻辱”的败逃，即将迎来一场阶段性的、血流成河的胜利。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浸透大地的鲜血，将成为这场胜利最残酷的注脚。
然而，所有头脑尚且清醒的指挥官——无论是军团一方的格鲁姆、维克萨，还是暮光一方正在溃退的埃鲁达克——心中都无比清楚：
攻破外围城墙，甚至击溃这里的守军，都远非终结。
那座矗立在暮光最深处、仿佛连接着世界暗面的最终堡垒——暮光堡垒，才是所有黑暗与疯狂的源头与终点。
而潜藏在脚下这座格瑞姆巴托要塞更深处、刚刚逼退了龙后的、那未知的深渊威胁（奈萨里奥），以及内部核心区域尚未可知的战况……
真正决定命运走向的、更加黑暗、更加凶险、也更加宏大的最终挑战与决战，其实……才刚刚拉开它那血腥而沉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