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古加尔的最后疯狂（2/2）
这股力量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如同即将爆炸的炸药桶，被压缩在他残破的躯体内。同时，他作为暮光之锤的至高先知，长久以来通过祈祷、献祭、仪式所积攒的“信仰通道”依旧存在，
尽管正在快速关闭，但通道另一端连接着上古之神恩佐斯的微弱反馈，依旧在散发出高质量的能量气息。
对于饥渴的死亡之翼造物来说，古加尔就像是摆在饿了三天的野兽面前的一大块顶级鲜肉，上面还浇灌了最能激发食欲的香料！
更关键的是，古加尔此刻毫无防备。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联军即将覆灭的快感和自身生命流逝的癫狂中，对造物的注视毫无察觉。
他身上没有任何防御法术——所有的能量都用于召唤了。他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更别说抵抗。
致命的吸引力，压倒性的能量诱惑，加上毫无风险（在造物混乱的判断中）的获取可能，让死亡之翼造物体内那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属于巨龙的本能、虚空赋予的贪婪以及被死亡之翼意志碎片污染的暴虐，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吼……呜……”
造物发出一声低沉、粘稠的、如同岩浆翻滚般的喉音。它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试图摆脱考雷斯特拉兹的压制。但这一次，它的目标明确——不是冲入联军阵地，而是转向古加尔所在的方向！
考雷斯特拉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它想干什么？”红龙领袖加大生命领域的压制，但造物的挣扎力度前所未有，它甚至不惜以受伤为代价，强行扭动身躯。
“古加尔阁下！小心！”一名残存的暮光祭司看到了这一幕，发出惊恐的警告。
古加尔迟钝地抬起头。生命流逝让他的感知变得模糊，视野昏暗。他花了几秒钟才聚焦视线，然后，他看到了——那头被他亲手参与创造的、寄托了暮光降临希望的“神”，正用那双疯狂的眼睛盯着自己，巨口缓缓张开，喉咙深处开始凝聚毁灭性的能量光芒。
古加尔脸上那疯狂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两个头颅的四只暮光之眼，瞳孔同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难以置信、荒谬绝伦、以及最深沉的恐惧，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浇灌进他即将熄灭的灵魂。
“不……”左侧头颅发出微弱的气音。
“这不可能……”右侧头颅的声音同样颤抖。
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他们是暮光之锤的至高先知，是死亡之翼意志的传达者，是这头终极兵器创造过程的参与者与引导者！这造物应该听从他们的命令，执行他们的意志，成为暮光降临的利刃！
它怎么会……怎么会将目标对准自己？
“我主……我是您最忠诚的……”古加尔挣扎着想要站起，想要解释，想要重新建立控制链接。但他太虚弱了，虚弱到连完整的话语都无法说出。他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暮光之力进行防御或瞬移，但空空如也的能量回路只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造物喉咙中的能量凝聚到了极致。那不再是单一的某种龙息，而是混杂了多种属性的、呈现出混沌色彩的可怕能量
——有黑龙的暗影腐蚀，有蓝龙的奥术激流，有红龙的生命烈焰（被扭曲成毁灭之火），有绿龙的自然之力（被污染成凋零吐息），更有从虚空裂隙中汲取的、纯粹的湮灭性能量。
所有这些力量，在造物体内那不稳定的融合炉心中被强行糅合、压缩、然后……喷射而出！
“轰——！！！！！！！！！”
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如同从地狱深处倾泻而出的、包含了世间所有灾厄的瀑布，将古加尔和他脚下的召唤法阵一同吞没！
光芒。刺眼到让整个殿堂如同白昼的光芒。不是圣洁的白，也不是温暖的金，而是混乱的、不断变幻色彩的、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混沌之光。
能量。狂暴到让空间扭曲的能量冲击波呈球形扩散。离得较近的那名暮光祭司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汽化了。地面被犁出一道深达数米、宽数十米的焦黑沟壑，沟壑边缘的岩石呈现出结晶化的琉璃态。
声音。无法形容的爆鸣声，超过了人耳承受的极限。许多士兵的耳朵流出鲜血，暂时性失聪。殿堂顶部的岩层大面积坍塌，巨石如雨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古加尔肥胖干瘪的身躯在能量洪流中如同暴风雨中的纸船，瞬间被撕裂、分解、气化。
他手中的法杖彻底粉碎，他脚下的召唤法阵符文寸寸湮灭，他两个头颅上那凝固着惊恐与不解的表情，在强光中化为虚无。
暮光之锤的至高先知，古加尔，这个策划了格瑞姆巴托陷落、主导了死亡之翼造物计划、召唤了希奈丝特拉残影与精英无面者的双头食人魔，最终，死于他自己亲手参与创造的、“神”的口中。
讽刺。极致的讽刺。
古加尔的死亡，并非战斗的结束，而是一场更可怕灾难的开始。
首先崩溃的，是那五头精英无面者。
它们是被古加尔以生命和灵魂为代价、通过特定契约从虚空深处召唤而来的。召唤者死亡，契约立刻失效，维持它们在现实位面存在的锚点消失。
“嗷——！！！”
五头无面者同时发出痛苦的、充满不甘的哀嚎。它们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
与虚空间的能量链接被强行切断，它们开始被现实位面的法则排斥。构成躯体的虚空能量不受控制地逸散，那些触手、口器、眼状斑纹开始分解成最基本的暗影粒子。
这个过程并不温和。无面者在消失前，进行了最后的、无差别的疯狂攻击。精神鞭笞、腐蚀吐息、虚空锁链……各种技能胡乱释放，让联军又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但它们的存在时间只剩下不到十秒。
十秒后，最后一点紫黑色的阴影消散在空气中。那几道巨大的虚空裂隙也开始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殿堂内的阴影浓度明显下降，精神污染的压力骤然减轻。
联军的压力瞬间减轻了大半。
“无面者……消失了！”
“古加尔死了！我们赢了！”
短暂的、劫后余生的欢呼在部分士兵中响起。许多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处理伤口，眼中流露出庆幸。
穆拉丁用战斧支撑着身体，格罗姆加尔抹去脸上的血污，奥妮克希亚落回地面，龙翼低垂，显然消耗巨大。奈法利奥斯单膝跪地，埃辛诺斯战刃插在地上，邪能烈焰明灭不定。
林云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精神力场，死死锁定着那头死亡之翼造物。
在吞噬了古加尔之后，造物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它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巨大的头颅低垂，仿佛在“消化”。
它体表的能量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忽强忽弱，色彩在暗红、深紫、混沌黑之间快速切换。
那些由源质钢构成的装甲板缝隙中，涌出的不再是熔岩，而是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紫黑色能量流。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气息。
之前，它的气息虽然狂暴混乱，但核心依旧是“龙”的气息，混杂了死亡之翼的意志碎片。
而现在……某种更古老、更本质、更“虚空”的东西，似乎在它体内苏醒了。那不是智慧，不是意识，而是某种纯粹的、对秩序与生命的憎恨本能。
“所有人……后退。”林云的声音通过魔法传遍战场，冰冷而凝重，“远离那头怪物。立刻。”
考雷斯特拉兹也察觉到了异常。红龙领袖巨大的身躯微微压低，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生命领域的强度提升到极致，但他没有贸然攻击——因为他也不确定现在攻击会引发什么后果。
“它……在蜕变。”考雷斯塔拉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不安，“古加尔的暮光本源，还有他灵魂中与上古之神的连接残片，被它吞噬了。这可能会催化它体内那些不稳定因子的彻底爆发。”
仿佛为了印证红龙的话，死亡之翼造物缓缓抬起了头颅。
它的眼睛，不再是单纯的疯狂火焰。火焰深处，出现了某种……结构。像是无数细小的、不断旋转的虚空符文，又像是无数生物的瞳孔重叠在一起。它扫视着殿堂，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在哀鸣。
然后，它的目光，缓缓移动。
它看到了正在撤退的联军士兵。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跳动的能量，那些“秩序”的存在……让它感到了本能的厌恶与……饥饿。
它看到了考雷斯特拉兹。这头强大的红龙，体内磅礴的生命与创造之力，对它来说既是威胁，也是极致的诱惑——如果能够吞噬这样的存在……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殿堂中央，那依旧在微弱搏动的“亵渎之心”上。
这颗由古加尔制造、用于维系仪式和能量传输的心脏，此刻虽然因为古加尔的死亡而输出大减，但内部依旧储存着可观的暮光能量，更关键的是，它与深岩之洲的龙蛋孵化场、与那些被腐化的龙蛋、与整个暮光之锤在格瑞姆巴托布置的能量网络，依旧有着微弱的链接。
对于此刻能量饥渴、且体内力量极度紊乱需要“稳定剂”的造物来说，这颗心脏，是最后的、也是最佳的“补品”。
“吼嗷嗷嗷——！！！！”
造物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咆哮。这咆哮声不再仅仅是声浪与精神冲击，更蕴含了某种法则层面的宣告——对毁灭的宣告，对吞噬的渴望，对一切秩序的否定。
它动了。
不是扑向联军，也不是攻击考雷斯特拉兹，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那颗“亵渎之心”！
“阻止它！”林云和考雷斯特拉兹同时反应过来。
如果让这头已经失控的造物再吞噬掉“亵渎之心”，获得其中储存的能量以及与整个格瑞姆巴托能量网络的临时控制权，后果不堪设想！
它可能会进化成更可怕的东西，甚至可能引动深岩之洲那些被腐化龙蛋的连锁反应！
红龙的吐息、暗影箭、奥术飞弹、箭矢、战斧投掷……所有能远程攻击的手段，在这一刻全部向造物倾泻而去！
但，太迟了。
造物完全无视了这些攻击，任凭它们在体表炸开，它眼中只有那颗搏动的心脏。巨口张开，不是吐息，而是……吞噬。
它一口将“亵渎之心”连同其下方的能量导管全部咬住、扯断、然后……吞了下去。
“咕噜。”
吞咽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殿堂中，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造物的身躯，僵住了。
下一秒。
“轰——！！！”
无法形容的能量爆炸，从造物体内迸发而出！那不是向外的爆炸，而是向内的、极致的能量压缩与重组！
暗红色的光芒、紫黑色的暮光、混沌的虚空能量、残存的巨龙本源……所有的一切，在造物体内那个不稳定的炉心中疯狂碰撞、融合、裂变！
它的身躯开始膨胀、收缩、扭曲、变形！源质钢板被撑裂，熔岩如同血液般从裂缝中喷涌，暗影能量形成实质的触手在体表狂舞，虚空裂隙在它周围自发打开又闭合！
“它……要进化了……”林云脸色苍白，喃喃道，“或者……要自毁了。”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将是毁灭性的。
真正的、超越了古加尔掌控的、源自造物本身混乱本性与吞噬了过多不稳定能量而引发的终极灾变，在这一刻，被彻底触发。
噩梦，才刚刚进入最高潮。
殿堂内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们看着那头在能量风暴中疯狂变化的怪物，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古加尔、比希奈丝特拉残影、比精英无面者加起来还要可怕的……末日景象。
战斗，还远未结束。
而希望，正在如同风中的烛火般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