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失控的灭世者（1/2）

古加尔被他自己倾注心血创造的怪物吞噬——这一幕充满了命运最辛辣的讽刺与最冰冷的必然。

当那双头食人魔最后的灵魂碎片在灭世者残骸的混沌炉心中彻底湮灭时，某种看不见的平衡被打破了。

古加尔不仅是这头怪物的创造者之一，更是它现阶段最主要的能量供给者与意志引导者。他的死亡，切断了一直以来勉强维持着这头缝合怪物“功能性”的最后枷锁。

吞噬的过程并非简单的进食。灭世者残骸那由源质钢、暗影能量、熔岩和灵魂碎片强行糅合而成的扭曲躯体，在吞下古加尔干瘪身躯与那颗依旧搏动的“亵渎之心”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肉眼可见的异变。

首先是声音。

“咕噜……咕咚……”

沉闷的吞咽声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殿堂中异常清晰，随之而来的是某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拉伸又压缩的“嘎吱”声。

灭世者残骸的脖颈部位剧烈蠕动，可以看见暗紫色的暮光能量如同活物般顺着食道向下涌入躯干，所过之处，体表那些原本暗淡的源质钢板缝隙中，骤然亮起了不祥的紫红色光芒。

然后是修复。

此前战斗留下的伤痕——奥妮克希亚龙息灼烧出的焦黑、奈法利奥斯战刃劈砍出的裂口、考雷斯特拉兹生命之火净化出的萎缩区域——在暮光能量的疯狂灌注下，以惊人的速度弥合。

不是愈合，更像是“覆盖”：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沥青，涌入伤口，迅速凝固，形成某种类似生物角质与金属混合物的新组织。这些新组织的表面布满了不断闪烁的亵渎符文，散发出比原本躯体更浓郁的虚空污染。

最明显的是成长。

灭世者残骸的体型在众目睽睽之下膨胀了整整一圈！原本就高达四十米的恐怖身躯，此刻更是接近五十米，几乎触及殿堂那高达六十米的穹顶。

新生的组织从肩胛、背部、关节处不受控制地增生出来，形成扭曲的骨刺、能量结晶簇和蠕动着的暗影触须。

它的双翼——那破败的、覆盖着能量刃锋的膜翼——伸展得更开，翼展达到了骇人的八十米，每一次轻微扇动都卷起混杂着硫磺、焦糊与虚空尘埃的恶风。

当它再次抬起头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本质的不同。

那双原本燃烧着混乱疯狂火焰的龙瞳，此刻火焰的颜色沉淀成了某种更深邃、更纯粹的暗金色，火焰的中心，隐约可见不断旋转的、由无数微小暮光符文构成的漩涡。

疯狂依旧，但不再是野兽般的无序疯狂，而是被某种“意志”浸染过的、带有明确目的性的毁灭欲望。这意志，混合了死亡之翼对重塑世界的偏执、古加尔对暮光降临的狂热，以及虚空对吞噬一切的本能。

它不再是一个未完成的、需要引导的兵器。

它是一个真正失控的、拥有死亡之翼部分本质、古加尔全部暮光本源、以及那颗“亵渎之心”所连接的整个格瑞姆巴托能量网络残余权限的——灭世灾兽！

“吼——！！！”

灭世者残骸发出了吞噬古加尔后的第一声咆哮。

这声咆哮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再是单纯的声浪冲击，而是蕴含着多层法则力量的宣告：

声波本身带着高频振动，让殿堂四壁的岩石簌簌剥落；

精神层面，强烈的毁灭意志如同重锤砸进每个生灵的脑海，意志薄弱者瞬间陷入呆滞；

能量层面，混杂了暗影、火焰、暮光与虚空特性的混乱力场以它为中心爆发开来，将地面上所有的碎石、尸体残骸、武器碎片全部吹飞，形成一个半径百米的绝对洁净区。

离得最近的几名联军士兵——两名正在救治伤员的矮人牧师和一名试图靠近观察的兽人侦察兵——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混沌力场扫过他们的身体，如同橡皮擦过铅笔痕迹：血肉、骨骼、铠甲、武器，在瞬间被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然后被力场吸收、同化。连一声惨叫，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绝对的湮灭。

“后退！全部后退！离开它至少两百米！”林云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通过魔法和灵能双重扩音，响彻整个殿堂。

联军残余部队立刻执行命令，但撤退过程混乱而惨烈。灭世者残骸似乎对“运动的目标”格外感兴趣，它那新生的、布满符文的头颅缓缓转动，暗金色的瞳孔扫过正在撤退的人群，最终，牢牢锁定了战场中能量反应最庞大、最显眼的存在——

考雷斯特拉兹。

在它那混沌而简单的毁灭逻辑中，这头强大的红龙，浑身燃烧着纯粹的生命与创造之火，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最诱人的“高能量聚合体”。吞噬这样的存在，能让它变得更完整、更强大。

“小心！它冲你来了！”奥妮克希亚急声提醒，同时振动龙翼试图从侧面逼近，干扰灭世者残骸的注意力。

但已经迟了。

灭世者残骸迈开了步伐。

第一步，地面崩裂，蛛网般的裂痕延伸出数十米。

第二步，整个殿堂剧烈震颤，顶部的钟乳石如雨落下。

第三步，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加速，看似笨重，实则快得惊人！

它张开了巨口。

喉咙深处，不再是某一种单一属性的能量在汇聚。可以清晰看见：左侧喉咙凝聚着死亡之翼标志性的、足以熔化大陆板块的灭世烈焰，呈现出炽白与暗红交织的色彩；

右侧喉咙则是希奈丝特拉残影留下的、高度浓缩的暗影腐蚀能量，漆黑如最深沉的黑夜；而口腔中央，古加尔灌注的暮光本源与虚空能量混合，形成了一种不断扭曲变化的紫黑色混沌物质。

三种性质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毁灭力量，在灭世者残骸体内那个极不稳定的混沌炉心中被强行糅合、压缩，然后——

喷发！

【混沌洪流】！

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无法用任何已知颜色准确描述的毁灭性能量柱，撕裂空气，直轰考雷斯特拉兹！能量柱所过之处，空间本身都在哀鸣、扭曲，留下一条久久无法弥合的、闪烁着七彩乱流的“伤疤”。

考雷斯特拉兹赤红的龙瞳中，倒映着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这位经历过上古之战、见证过无数灾难的红龙领袖，此刻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击，不能硬接！

“吼——！”

红龙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双翼猛振，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了与其体型不符的灵巧，向左侧急速横移。

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喷吐出最炽热、最纯净的生命之火，不是攻击，而是防御——在身前构筑起一道厚重的、燃烧着金色符文火焰的屏障。

轰！！！！！！！！！

混沌洪流擦着考雷斯特拉兹的右侧龙翼边缘掠过。

即使没有被直接命中，仅仅是边缘的余波，就让考雷斯特拉兹的龙翼外侧瞬间碳化了一大片！

暗金色的龙鳞变得焦黑、剥落，下面的血肉在接触混沌能量的瞬间就开始腐败、萎缩。更可怕的是，那股混乱的意志顺着伤口试图侵入红龙的灵魂！

考雷斯特拉兹闷哼一声，生命之火全力运转，灼烧净化侵入的异种能量，伤口处冒出大量紫黑色的烟雾。

而那道被避开的混沌洪流，则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殿堂后方的岩壁上。

没有爆炸声。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腐蚀消融的“嗤嗤”声。被击中的岩壁，在瞬间就被熔穿出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边缘极其不规则、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坑洞的边缘并非熔岩冷却后的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不断蠕动的暗紫色，仿佛伤口在持续感染、扩大。岩壁内部的结构被彻底破坏，更多的裂缝从坑洞边缘蔓延开来，整个殿堂的结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所有人，远离它的正面！它的攻击无法硬抗！任何护盾在那种混沌能量面前都如同纸糊！”林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中带着一丝紧绷。他双手急速挥动，一道道削弱法术如同连珠炮般射向灭世者残骸：

【高阶虚弱诅咒】——暗影能量试图侵入怪物体内，削弱其肌肉力量与能量输出。

【元素崩解诅咒】——针对其体内混杂的元素能量，试图引发内部紊乱。

【灵魂痛楚】——直接攻击其缝合灵魂的稳定性。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灭世者残骸体表那层新生的、布满亵渎符文的组织，对魔法有着极高的抗性。林云能感觉到自己的法术命中了，但就像将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泥潭，只能激起些许微不足道的涟漪，瞬间就被那浩瀚而混乱的能量海洋吞没、同化。

“等级压制太严重了……”林云额角渗出冷汗，“它的能量层级已经接近半神，常规法术难以生效。”

奈法利奥斯目睹了混沌洪流的恐怖，但他没有退缩。恶魔猎手的战斗方式从来不是硬碰硬，而是寻找弱点，一击致命。

他回忆起在格瑞姆巴托外层矿道对抗瑟拉里恩时的战术：高速移动，干扰视线，寻找破绽。

邪能烈焰在双刃上熊熊燃烧，奈法利奥斯的身影化作一道凄厉的绿色流光，以z字形轨迹快速逼近灭世者残骸的侧后方——那里通常是视觉盲区，也是相对脆弱的翼根连接处。

然而，就在他进入灭世者残骸周身五十米范围内时，异变陡生！

灭世者残骸甚至没有回头。它体表那些新生的、蠕动着的暗影触须和能量结晶簇，同时亮起了不祥的紫光。紧接着，一股无形无质、但确实存在的混乱能量力场，以它为中心骤然爆发！

这不是有意识的防御技能，更像是它体内能量过于庞大且不稳定，自然逸散形成的“领域”。

力场出现的瞬间，奈法利奥斯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由无数混乱法则构成的墙壁！不是坚硬的物理阻挡，而是一种全方位的排斥：

空间的排斥、能量的排斥、甚至概念的排斥。他体表的邪能护盾与混沌力场接触的瞬间，就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殉爆！

轰！绿光与紫黑色光芒炸开！

奈法利奥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整个人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百米外的岩壁上，砸出一个人形凹坑。

邪能烈焰明灭不定，他单膝跪地，一口混杂着绿色邪能光点的鲜血喷了出来。只是接触，就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力场……在主动排斥一切非混沌属性的能量和实体……”奈法利奥斯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邪能烈焰燃烧得更旺，但多了一丝凝重。

奥妮克希亚的尝试同样受挫。她从侧面喷吐出的高度压缩暗影龙息，足以熔穿最厚的城墙，但轰击在灭世者残骸的躯体上，却只是让命中的部位变得更加暗红，源质钢板微微发烫，连熔穿的迹象都没有。那层新生的组织似乎在不断吸收、转化攻击能量，转化为自身的防御。

黑龙公主不信邪，龙爪撕裂、龙尾横扫，但所有的物理攻击落在灭世者残骸身上，都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转瞬即逝。反震之力让她自己的利爪隐隐作痛。

地面部队更是连靠近都做不到。

穆拉丁·铜须试图带领一队山地矮人重步兵发动冲锋，但刚进入混沌力场范围，就感觉浑身沉重了十倍不止，仿佛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矮人们坚韧的意志能抵抗精神压迫，却无法对抗这种法则层面的排斥。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艰难无比，而灭世者残骸仅仅是随意地一跺脚——

轰隆！

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恐怖的冲击力将穆拉丁等人全部掀飞。老矮人王在空中勉强调整姿态，落地后连续翻滚卸力，灰头土脸，战斧都差点脱手。

格罗姆加尔试图从另一个方向迂回，但他投掷出的战斧在进入混沌力场后速度骤减，轨迹偏移，最终无力地撞在灭世者残骸的小腿上，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八戒咆哮着发动冲锋，但刚冲进力场范围，就如同陷入泥潭，速度越来越慢。灭世者残骸甚至没看它一眼，随意甩动的龙尾带起音爆，抽在八戒身侧，将这只巨兽整个抽飞出去，撞塌了一小段岩壁，碎石将其半掩埋。

战斗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僵局。

联军方最强的几个战力：奥妮克希亚破不了防，奈法利奥斯近不了身，考雷斯特拉兹被死死压制需要不断闪避致命攻击，地面部队更是连骚扰都做不到。

而灭世者残骸，就像一台不知疲倦、无法阻挡的毁灭机器，在殿堂中横冲直撞，混沌洪流、能量力场、物理冲撞，每一次攻击都让联军减员，让殿堂的结构更加岌岌可危。

它甚至开始表现出某种“学习能力”或者说“适应性”。考雷斯特拉兹试图用生命之火构筑防御结界保护伤员，灭世者残骸的下一次混沌洪流中就自动增加了针对生命能量的腐蚀特性；

奥妮克希亚的暗影攻击无效，它就忽略她，专注于追击考雷斯特拉兹和林云这些对它“威胁”更大的目标。

“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格罗姆加尔喘着粗气，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战士，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绝望的神色。兽人不畏死，但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必须找到它的弱点！”林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他的双眼亮起了奥术与邪能混合的奇异光芒，【真视之眼】全力开启，扫描着灭世者残骸庞大身躯的每一寸细节。

能量流动轨迹……结构稳定性……法则冲突点……

他看到了那混乱到极致的能量在怪物体内奔流，看到了不同属性力量在强行融合时产生的细微裂隙，看到了某些区域因为过度增生而变得相对脆弱……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灭世者残骸胸口偏下的位置。

那里，有一块大约直径五米的区域，颜色与周围明显不同。周围的源质钢板和新生的紫黑色组织都呈现出金属或角质的光泽，而那块区域，却是暗红色的、微微搏动着的、仿佛生物肌肉般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