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山道初阻(2/2)

玉笋立刻将火种从背上解下,按在地上。右手柴刀出鞘,刀尖抵在火种胸口花苞正上方。

不是要刺下去——是引。

她将自身的冰火之炁,顺着刀尖,全力灌入花苞!

不是压制,而是……“引爆”。

既然主茧想要吞噬,那就让它吞个够——吞下远超它承受极限的、纯粹而暴烈的冰火之炁!

花苞骤然收缩!

暗红光芒疯狂闪烁,内部的胶质剧烈蠕动,像煮沸的粥。蔓延的细丝瞬间僵住,然后开始……反向收缩!

不是退缩,是“消化”不了,被迫将吞进去的力量又“吐”出来!

火种的身体剧烈颤抖,漆黑的眼睛里,那疯狂的饥渴终于被痛苦取代。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像受伤的小兽。

玉笋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下,几乎抽干了她体内剩余的所有炁力。

但她没停。

柴刀刀尖依旧抵着花苞,冰火之炁持续灌入。

不是攻击,是“清洗”。

用她自己的炁,强行冲刷主茧表层的活性,将那些刚刚吸收的、来自祭坛树的“生命精粹”气息,一点点逼出来!

“嗤嗤——”

青烟从花苞表面冒起。

暗红的光芒,终于开始黯淡。

蔓延的细丝,也停止了前进,甚至往回缩了一点。

火种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

他闭上眼,再次陷入昏迷。

但胸口的花苞,依旧亮着。

只是那光,不再刺眼,而是一种更深的、更内敛的暗红,像烧到最后的炭火。

玉笋收回柴刀,踉跄了一步,被玄真子扶住。

“你怎么样?”玄真子声音发紧。

“没事。”玉笋摇头,看向祭坛树,“主茧暂时稳住了。但这棵树……必须毁掉。否则,它散发的‘生命精粹’会持续刺激主茧,下一次暴动,我未必压得住。”

玄真子点头。

他松开玉笋,走到祭坛树前,抬头看着树干上那个巨大的符号。

“薛前辈,”他忽然道,“您知道‘引火煅烧’的第一要诀是什么吗?”

薛驼子一愣:“什么?”

“不是‘引火’,也不是‘煅烧’。”玄真子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再次燃起那缕焦糖色火苗,“是……‘共鸣’。”

他掌心火苗的颜色,开始变化。

青紫色的外焰与焦糖色的内焰交织旋转,中心那丝近乎透明的白光,越来越亮。

然后,他将掌心,轻轻按在了树干那个巨大符号的正中心。

没有灼烧,没有破坏。

火焰像水一样,渗进了符号的刻痕里。

沿着那些暗红色的、流动的荧光,一路向下,渗入树干,渗入树根,渗入地底深处那个与地脉相连的“阵眼”。

他在用“淬毒之焰”,与这个古老禁制的“本源”,建立连接。

火焰所过之处,暗红色的荧光开始变色。

从暗红,变为橘红,再变为金黄。

符号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暖”。

不再是那种阴冷的、不祥的红。

而是像真正的、燃烧的火焰。

祭坛树开始颤抖。

不是风吹的那种摇晃,而是从根系深处传来的、仿佛整棵树都在“痉挛”的颤抖。

树干上那些暗红色的树皮,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新鲜的、健康的木质。

符号的刻痕,开始变浅。

内部的荧光,也开始消散。

仿佛这棵树,正在从一场漫长的、被强迫的“沉睡”中,缓缓苏醒。

薛驼子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他娘的也行?!”他喃喃道,“用你的火,去‘净化’这禁制的本源?小子,你就不怕被反噬?!”

玄真子没回答。

他闭着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缕渗入地底的火焰里。

他能“看”到——地底深处,那个阵眼,是一个由无数暗红色根系缠绕成的、类似心脏的“核心”。核心每搏动一次,就有一股阴冷的、污浊的“气”被抽取出来,顺着根系输送到地表那些符号里,维持禁制运转。

而他的火焰,正缠绕在那个核心上。

不是破坏,是“煅烧”。

用火焰的至正至纯,去煅烧核心深处那些污浊的、违背天地生机的“杂质”。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

也很危险。

一旦他的火焰控制不住,被核心反扑,瞬间就会被污染、吞噬。

但他没有退路。

背上的火种,身旁的玉笋,前方的焚天谷。

他必须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玄真子额头的汗珠滚落,脸色越来越白,按在树干上的右手,开始微微发颤。

树干上的符号,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暗红色的树皮也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新鲜的木质,甚至能看到树皮下隐约透出的、嫩绿色的新生组织。

祭坛树,正在“活”过来。

但地底深处那个核心的反抗,也越来越剧烈。

污浊的“气”疯狂涌动,试图将缠绕在上面的火焰冲散、污染。

玄真子咬紧牙关,将体内最后一点炁力,全部灌入火焰。

火焰的光芒,骤然一亮!

核心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什么东西碎裂的“咔嚓”声。

紧接着,所有反抗,瞬间平息。

污浊的“气”,消散了。

核心恢复了最原始的、纯净的地脉之气。

树干上的符号,彻底消失。

祭坛树停止了颤抖。

新鲜的、带着草木清气的风,从树冠顶端吹下来,拂过三人的脸。

禁制,破了。

玄真子收回手,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

玉笋立刻扶住他。

他靠在她肩上,剧烈喘息,脸色白得吓人,但嘴角却扯出一丝极淡的笑。

“……成了。”

薛驼子愣了半天,才猛地一拍大腿:“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拄着拐,快步走到祭坛树前,伸手摸了摸树干——触感温润,充满生机。

“这树……算是被你‘救’活了。”他回头,看向玄真子,眼神复杂,“‘淬毒之焰’……果然不简单。”

玄真子缓过气,直起身,看向山道深处。

禁制已破,前路再无阻碍。

但更深处,依旧幽暗。

“走吧。”他低声道,“时间不多了。”

玉笋点头,重新背起火种。

薛驼子收起感慨,拄着拐,继续带路。

三人绕过祭坛树,再次启程。

这一次,山道似乎明亮了些。

头顶的树冠依旧浓密,但漏下的天光多了几分。两侧树干上那些暗红色的符号,已经全部黯淡、消失。空气里的铁锈味也散了,重新变回那种微甜的花香。

但玉笋的左手,依旧按在柴刀刀柄上。

她的拇指,依旧抵着食指指节。

禁制虽破,但这片山林深处,还有别的什么。

她能感觉到。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是来自后方,也不是来自两侧。

而是……来自脚下。

来自地底深处。

像有什么东西,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

正缓缓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