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旧椅边的线团(1/2)
外婆的线团滚到旧椅底下时,思砚正蹲在凉棚下画线轴上的缠痕。青灰色的棉线在轴上绕了密密实实的圈,靠近轴心的地方磨出了毛边,是长年累月被手指捻搓的痕迹,像老树的年轮,藏着数不清的针脚。线团滚过的青石板上,留下道浅浅的白痕,像根被拉长的棉线。
“别总盯着线轴看,”外婆弯腰去够椅底的线团,林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顺手把线团捡了出来,“这线得松着绕,太紧了容易断,跟你画里的墨线一个理,得有张有弛才活。”她把线团往思砚手里塞,“来,帮我绕两圈,你林砚哥编筐的篾条还等着我缝布套呢。”
思砚捏着线团的手轻轻转,棉线在指间滑过,带着点外婆手心的温。他想起小时候看外婆做棉袄,线团总在膝间滚来滚去,她却从不看,凭手感就能把线穿过针孔,针脚走得比画谱里的墨线还匀。那时的线团是大红的,绣在他的虎头鞋上,像团燃烧的小火焰。
苏晚端来刚烙的葱油饼,饼香混着线的棉味,在凉棚下漫成暖。“张婶刚才送了块新布,”她把饼往石桌上放,“蓝印花的,说给林砚哥的竹筐做套子正好,比旧布耐脏。”她指着线轴旁的碎布,“该添把剪刀,别在布堆里,才像干活的样。”思砚赶紧调了点墨,画了把豁口的剪刀,刃上沾着点线头,像刚剪过线。
林砚坐在修好的旧椅上编竹筐,新换的篾条在他手里弯出流畅的弧度,“这布套得留着点松量,”他头也不抬地说,“太紧了框着筐,反倒不结实,跟你外婆绕线似的,得松快着。”他的手指划过篾条的接口,正是思砚画过的裂缝处,现在被麻线缠得牢牢的,像道不肯松开的结。
午后,来老先生带着幅《织锦图》过来,画里的妇人坐在织机前,线团在脚边堆成小山,丝线穿过经纬,像在纸上织墨。“画针线得画‘牵’,”他指着画里的线,“不是孤立的团,是连着布、牵着针,像你这线团,得让它跟椅上的布、手里的针扯上关系,才叫生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