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稻草人旁的夜露(1/2)
夜露打湿稻草人衣角时,思砚正蹲在田埂边画草叶上的水珠。月光把露水照得透亮,像撒了把碎钻,顺着稻草人的布衫往下淌,在腰间的麻绳上聚成小珠,又“嗒”地落在泥土里,洇出个深褐的点,像谁在地上点了滴墨。
“别总盯着露水画,”林砚提着马灯过来,灯芯的光在雾里晕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这露水看着凉,其实养庄稼,跟你画里的淡墨似的,不显山露水,却润得很。”他用手抹了把稻草人肩上的露,水珠在掌心滚,“你看这水,能映出灯影,比镜子还灵。”
思砚的笔尖在纸上扫出淡白,把露水的亮晕染开,果然比实笔更显清透。他想起昨夜暴雨,稻草人被淋得直晃,草帽歪到了一边,林砚冒雨过来扶,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却还笑着说“它要是倒了,獾今晚就得开荤”。那时的雨水顺着稻草人的布条流,在地上汇成小溪,倒像它在掉眼泪。
苏晚端来刚温的姜茶,陶碗里的茶汤泛着琥珀色,姜的辣香混着露水的凉,在田埂上漫成圈。“来老先生说夜露重,”她把碗往思砚手里塞,“喝碗姜茶暖暖,别染了风寒。”她指着稻草人布袋里的药草,“这苍术遇了露,香味才透出来,比晒干的管用十倍。”
外婆坐在马灯旁,用稻草人的旧草秆编小蚱蜢,草叶在手里转着圈,沾着的露水往下滴,在灯影里画出细痕。“这草秆吸足了露,”她把编好的蚱蜢往思砚兜里放,“软和,不容易断,像人喝够了水,才有劲。”思砚摸了摸兜里的草蚱蜢,潮潮的,带着点土腥,像刚从田里捡的。
夜里,风停了,露水落得更密。稻草人戴着草帽,在月光里站得笔直,铃铛偶尔被露水滴中,“叮”地响一声,像打更的人敲了下梆子。思砚趴在画稿上,把月光下的草叶画得发亮,每片叶尖都挑着颗露,像举着小小的灯。
来老先生披着外衣过来,看了画稿点头道:“这露水得画‘动’,不是死的珠,是要掉没掉的劲,像日子里悬着的盼,最让人记挂。”他指着稻草人的影子,“你看这影里的露痕,比亮处的更显,暗处的东西往往更实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