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暖手炉里的春（2/2）

往回走时，独轮车上的陶罐晃出蜜糖的香。林砚推着车，苏晚跟在旁边，手里攥着暖手炉，桃花瓣落在她的青布褂子上，像撒了把碎粉。

“蜂箱修好了，”林砚忽然说，独轮车的轮子碾过石子路“咯噔”响，“老汉说秋天给咱们留两罐最好的蜜。”

苏晚的指尖划过暖手炉的蔷薇花纹，铜面映着漫天的桃花，像把春天都装了进去。“种的七叶一枝花能发芽吗？”她忽然担心起来，“别被虫啃了。”

“我撒了点艾草灰，”林砚的声音带着笑，“驱虫的，你教我的法子，忘了？”

苏晚的脸微微发烫，想起去年教他用艾草防虫害时，他听得格外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像在学打铁的图谱。原来那些细碎的事，他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回到铁匠铺，林砚把桃花蜜倒进陶瓮里，苏晚则去查看院角的药种。刚翻过的土地上，几株嫩绿的芽尖已经顶破泥土，像些怯生生的小拳头。她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芽尖，凉丝丝的，却带着股韧劲。

“你看，”她回头朝林砚笑，眼里的光比桃花还亮，“真的发芽了。”

林砚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看。春阳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落在刚冒芽的药种上，落在铁蛋发亮的红铜牌上，像把所有的盼都揉进了这方小院。他忽然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布衫传过来，烫得她心跳都乱了。

“等它们长起来，”他低声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就不用总往深山里跑了。”

苏晚“嗯”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暖手炉还揣在袖中，红铜的蔷薇花纹贴着心口，像颗跳动的小太阳。她想起桃花蜜的甜，想起药芽的嫩，想起他揽着她的肩，忽然觉得这暖手炉里焐着的不只是药种，还有整个春天——是桃花的粉，是蜂蜜的甜，是泥土的腥，是两人眼里藏不住的光，都在这日渐回暖的日子里，慢慢酿成了最醇厚的暖。

傍晚的风带着桃花香吹过，铁匠铺的“叮叮”声和蜜蜂的嗡鸣遥相呼应，像首未完的歌。苏晚靠在林砚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铁屑味，混着药篓里的薄荷香，忽然盼着这春天能长些，再长些——长到七叶一枝花爬满院角，长到桃花蜜装满陶瓮，长到他们的鬓角也沾了春阳的暖，还能这样守着这方小院，看种子发芽，看花开满枝，看彼此眼里的光，永远像这暖手炉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亮得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