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7章 法典对真言,民心即天宪(1/2)

那本虚幻律典哗啦翻动,无数“僭越”、“聚众”、“妖言惑众”、“藐视王法”的黑色篆字如蝗虫般飞出,并非攻击肉身,而是直扑众人心神,意图在意识层面烙下“有罪”的印记,从根本上瓦解其抗争的正当性。

黑色篆字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弥漫着公堂肃杀、枷锁沉重的窒息感。几个年轻民工眼神开始涣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臂上金纹又见摇曳。

“王法?”张徐舟面对漫天黑字,不闪不避,反而朗声一笑,笑声清越,竟似带着岷江奔流的回响,“县尊所言王法,是刻在竹简绢帛上的死字,还是悬在百姓头顶的利刃?”

他并未施展法术击碎这些黑字,而是转身,面向堤上所有民工,声音陡然拔高,如惊涛拍岸:“诸位!尔等筑此堤,是为私利,还是为公义?是为祸乡里,还是为保家园?!”

“为保家园!”赵老夯第一个嘶声吼道,量水尺重重顿地。

“为保家园!!”王二与数百民工齐声应和,声浪滚滚,竟将扑到近前的几个黑色“僭越”篆字震得一阵模糊。

“尔等所用工法,是偷是抢,还是仙师所授、合乎天地水势之‘理’?!”张徐舟再问。

“是仙师教的!是合乎‘理’的!!”众人吼声更烈。他们或许不懂高深律条,但“合乎道理”这四个字,此刻从他们胸腔中迸发出来,却带着千钧重量。

(觉醒锚点一:行为的正当性,首先源于其目的之公义与手段之合理,此乃最朴素的“法理”基础,民心所向,即是天理昭彰。)

“尔等聚集于此,是为作乱,还是为自救、互救,共抗天灾人祸?!”第三问,石破天惊。

“自救!互救!抗洪保家!!”吼声已如雷霆,数百人意志汇聚,臂上金纹炽烈燃烧,竟在众人头顶隐隐交织成一片淡金色的、无形的“势”!这“势”并非法力,而是众志成城、问心无愧的磅礴民意!

漫天黑色律法篆字撞入这片淡金“势”中,如雪入洪炉,嗤嗤消融!那本虚幻律典剧烈颤抖,封面上甚至出现了龟裂痕迹。县太爷头颅发出痛苦尖啸:“荒谬!匹夫之勇,岂能撼动国法纲常?!”

“国法纲常,若不能护佑黎民于水火,反成魑魅魍魉之帮凶,与废纸何异?!”苏星潼清冷声音响起,她凌空而立,朱雀虚影环绕,目光如电,“今日这堤,便是民心的‘法典’!这堤上一石一木,皆刻着‘生存’、‘互助’、‘公理’之条文!尔等邪祟,借法之名,行害之实,才是真正的——僭越天理,祸乱纲常!”

她话音一落,素手结印,那点之前催开野草湛蓝花的朱红心火,骤然分化万千,如星雨般洒落堤坝每一处金纹闪烁之地。

“民心如火,可焚邪佞!真言如铁,可镇虚妄!燃!”

“轰——!”

淡金色的民意之“势”得到心火点燃,瞬间化作一片炽烈但不灼人的金红色光焰,逆卷而上,将剩余黑色篆字、连同那本虚幻律典,彻底吞没!

三头怪物中间的头颅发出凄厉哀嚎,律典手臂率先崩碎成黑烟。怪物气息骤降一截!

然而,左右两颗头颅——刘员外的贪婪之脸与钱管事的刻薄之脸,却同时露出极端怨毒之色。它们操控的算盘虚影与空荡米缸,攻击陡然变得疯狂而具体,不再是大范围覆盖,而是凝聚成数道污秽黑流,阴毒地绕开金红色光焰,直射向民工人群中,那几个家境最贫寒、此前受“惧”毒影响最深的几人!

攻击未至,那黑流中已幻化出他们家中卧病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幼子、空空如也的米缸……极致的、具体的生存恐惧,化为最锋利的毒刺,扎向心灵最柔软的角落!

那几人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刚燃起的斗志几乎熄灭,臂上金纹急剧黯淡,心网链接在此处,出现了致命的松动与破绽!

怪物剩余四臂狞笑,算盘与米缸黑流速度再增,眼看就要将那几人彻底吞噬,从内部撕裂整个心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怕什么?!”一声沙哑却坚定的低吼,并非来自张徐舟或苏星潼,而是来自人群边缘,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瘸着一条腿的老石匠——李拐子。

他迎着那射向自己的、幻化出病重老妻影像的黑流,没有后退,反而猛地踏前一步,举起手中那柄陪伴半生、刃口已崩缺的旧铁凿。

“老子婆娘是病着,米缸是空着!”李拐子眼睛赤红,却无泪,只有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可老子今天在这堤上,流的汗,夯的土,是按仙师教的‘理’来的!这堤要是成了,能防住水,明年地里就有收成!有了收成,就能抓药买米!”

他铁凿对准黑流中幻化的老妻虚影,不是攻击,而是像对着最坚硬的岩石,做出一个“凿击”的起手式,嘶声道:“婆娘!你看好了!老子今天凿的不是石头,是活路!这‘活路’,它就在老子手里,在这堤上!邪祟它变不出粮食,也变不出药!它只能吓人!老子——不怕!!”

“凿”字出口,他臂上原本微弱的金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竟隐隐与他手中铁凿、与他脚下所踏的堤石共鸣!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理”之气息,自他身周腾起。

射向他的那道黑流,在触及这气息的瞬间,剧烈扭曲,幻化的虚影寸寸碎裂,最终“噗”一声,消散大半!

(觉醒锚点二:面对具体苦难,恐惧源于未知与无力;但当找到一条切实可行、合乎道理的“行动路径”时,恐惧便能转化为破釜沉舟的勇气与专注。行动,是对抗虚无恐惧最有力的武器。)

李拐子的举动,如一颗火星溅入油锅。

“对!怕个球!干它!”

“俺家娃饿着,但俺在这堤上多夯一锤土,娃明年就多一口饭!”

“凿!筑!按仙师教的法子,干出条活路来!”

怒吼声接连响起,那几个被针对的民工,眼中恐惧迅速被一种近乎狰狞的专注与狠厉取代。他们不再去看黑流幻化的恐怖景象,而是将全部注意力,凝聚到自己手中的工具、脚下的堤坝、以及脑海中清晰的筑堤工法上。

心网那几处松动,被更加粗壮、更加灼热的信念金纹强行弥合、加固!甚至反向蔓延,主动“缠绕”向射来的剩余黑流!

算盘与米缸的攻击,在这突如其来的、由绝望转化而成的极致行动意志面前,竟被硬生生抵住、消磨!

三头怪物左右两颗头颅终于露出惊惶之色,它们发现,当恐惧被转化为孤注一掷的“行动决心”时,其所能汲取的“惧”念养分,竟在飞速减少!

张徐舟与苏星潼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亮起的光芒。

时机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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