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淮茹(7)(2/2)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秦淮安已经护着妹妹,拿起买好的冰糖葫芦和一小卷红头绳,转身朝门外走去。
何雨柱下意识往前跟了半步,视线追随着那纤细的背影,直到兄妹俩的身影融进街口熙攘人群与午后炫目的光晕里,再也看不见。
他愣愣地摊开自己蒲扇般的大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情急之下、下意识想扶住她胳膊时那极其短暂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棉布,能感觉到底下纤细的腕骨,以及一丝温热的、属于生命的暖意。
这感觉陌生又奇异,让他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下,随即又被一种更加陌生的鼓噪填满。
丰泽园后厨,此刻正是傍晚备餐的高峰期,油烟蒸腾,炉火熊熊,锅勺碰撞声、食材下油锅的“滋啦”声、跑堂的吆喝声交织成一片喧嚣热浪。
掌勺大师傅陈万山,身材敦实,面容严肃,正掂着那把油光锃亮沉甸甸的大铁勺,手腕一抖,锅里的肉片便听话地翻了个身,裹上诱人的酱色。
他百忙中斜睨了一眼旁边明显不在状态的徒弟何雨柱,见他攥着劈柴刀对着块木头墩子发呆,刀刃几次险险擦过指关节,终于忍不住粗声道:“柱子!回魂了!魂儿让哪座山头的狐狸精叼走了?再这么着,指头不想要了?!”
话音未落,手中炒勺“当啷”一声在锅沿上响亮地一磕,颠锅,煸香的肉片混合着葱姜蒜末腾空而起,精准地落回锅中,溅起一片金黄油亮的星点。
何雨柱被师父这一嗓子吼得一哆嗦,猛地回神,赶紧挪开差点遭殃的手指,脸上掠过一丝被抓包的窘迫。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声音像卡了壳:“师、师父……今儿下午……在粮站那头……”
“撞见姑娘了?”陈万山头都没抬,语气笃定得像在陈述一个已知事实,炒勺在锅里利落地划着圈。
傻柱惊得猛地抬头,眼睛都瞪圆了。
陈万山嗤笑一声,手腕又是一抖,锅里的菜再次腾空,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食材底部。“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拔不下来了!当我瞎?穿碎花小褂,蓝裤子,辫子又黑又长,辫梢还系着截红头绳的那个?”
他关了火,麻利地将菜盛进盘里,随手把油乎乎的抹布往肩头一搭,斜眼看着徒弟,“你小子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前脚出门,后脚我就让小陈(跑堂伙计)跟着瞅瞅去了,怕你毛愣劲儿惹祸!说吧,是秦家庄还是魏家庄送粮队里的?”
何雨柱黝黑的脸皮瞬间涨成了酱紫色,嗫嚅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点头,心口那块空落落的地方,仿佛又被那抹碎花填满了,还带着清凌凌的回响。
两天后,丰泽园后厨巨大的灶膛里,松木柴火噼啪作响,舔舐着漆黑的锅底,散发着松脂的焦香。
陈万山一边手脚麻利地指导着另一个徒弟切墩,一边状似无意地踱到正在闷头劈柴的何雨柱身边。
火光明灭,映着老师傅饱经风霜却依旧精光四射的眼睛。
“柱子,”他嘬了口搁在旁边板凳上的紫砂壶嘴,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灶火的喧嚣,“师父都打听清楚了。秦家庄的,顶顶有名的一枝花,叫秦淮茹。二十一了,正是要说人家的年纪。”
他顿了顿,观察着徒弟瞬间绷紧的脊背,慢条斯理地继续,“老爹秦大壮,是秦家庄数一数二的庄稼把式,家里光景不错。嫂子王玉梅,有名的爽利能干人,家里外头都是一把手。还有个七岁的小妹子,叫秦淮茵,最黏她这个大姐。”
陈万山眯起眼,仿佛在回味探听到的消息,“都说这闺女啊,针线灶头,屋里地里,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是出了名的好手。啧,前几日还听我那老朋友说,”
他故意提高了点音量,确保傻柱每个字都听得清,“她上山打趟猪草,嘿!顺手就拎回两只活蹦乱跳、蹬着腿儿的肥野兔!你说这手气,这本事,寻常小子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