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毛线球与听诊器(2/2)
妈妈病重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喘不上气。爸爸就会拿着这个听诊器,轻轻贴在她的胸口,听她的呼吸声。有时候听着听着,爸爸的肩膀就会微微颤抖,却还要强装镇定地对妈妈说:“没事,呼吸很平稳,睡一觉就好了。”
有一次,他半夜起来喝水,看见爸爸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听诊器,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一遍又一遍地听着,眼泪无声地落在听筒上。他那时候不懂,现在才明白,爸爸是想抓住妈妈最后的气息,想留住她还在身边的证明。
“爸爸,你怎么哭了?”安安疑惑地看着他,伸手去擦他脸上的眼泪。
秦朗蹲下身子,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安安,这是爷爷的听诊器,奶奶的毛线球……爷爷和奶奶,以前就是用这些东西,爱着爸爸,爱着这个家。”
林晚站在一旁,眼圈也红了。她轻轻抚摸着沙发上的旧靠垫,那是妈妈亲手绣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象征着永远向阳。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毛线球放在秦朗的手里:“爸爸,那我们把奶奶的毛线球收好,以后我也想穿奶奶织的毛衣。”
秦朗抱着毛线球,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妈妈的温度,心脏像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块,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多想告诉儿子,再也没有人会用这些毛线球,给他织一件暖暖的毛衣了;再也没有人会用那个听诊器,温柔地听他的呼吸了。
他想起妈妈信里说的,要他好好对待自己的爱人,就像爸爸妈妈那样。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看着身边的妻子,突然明白,爸妈留下的,不仅仅是思念,还有刻在骨子里的爱与责任。
只是这份爱,太沉重,太疼痛。
阳光渐渐西斜,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地板上,和曾经爸妈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听诊器静静地躺在茶几上,毛线球滚落在脚边,老房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秦朗压抑的哭声,和安安偶尔的呢喃,交织成一首最虐心的挽歌。
他知道,往后的每一个日子,只要看到毛线球,听到心跳声,他都会想起这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想起他们用一生诠释的爱,想起那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眼泪会一次次落下,疼得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