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科技的极限（2/2）

但攻击并未停止。倒影漩涡似乎被激怒了，开始显现出最黑暗、最恐怖的景象。

场景三：孙阳看到，刘胖子、振宇、韩亮、白璃……所有同伴，一个接一个在他面前被残忍地杀死，死状凄惨，而他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耳边响起嘲弄的低语：“因为你，他们才会死。你的每一次选择，都把他们推向深渊。你才是真正的灾星。”

场景四：林夏则看到，她曾经入侵过的、被她曝光罪证的黑客团伙找到了她现实中唯一的亲人——年迈的奶奶，并将她……画面被故意模糊处理，但传来的惨叫声和恶毒的笑声，却无比真实。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回响：“看看你所谓的正义，带来了什么？你守护了什么？你只是个带来灾难的小丑。”

这是针对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愧疚和无力感的攻击。用最真实的痛苦倒影，来击垮他们的意志。

孙阳目眦欲裂，几乎要崩溃。但就在此时，他怀中的“钥石”第三次传来悸动，这一次，不再是守护者的警示，而是一种……共鸣。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他”——在骊山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在归墟抉择时的犹豫、面对真相时的绝望——但这些“倒影”并未消散，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汇聚成一个更加坚定的、伤痕累累却依然挺立的背影。那是他自己，是那个一次次在绝境中选择坚守、选择前行的孙阳。不完美，但真实。

“是……我选择让他们和我并肩作战。我无法保证每个人的安全，但我尊重了他们的选择。我不是神，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会为救下的每一个，战斗到最后一刻！”孙阳对着那些恐怖的倒影嘶吼，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林夏同样在幻象的折磨中挣扎，但那个与奶奶相处的、充满bug的虚拟公寓模型，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稳固。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痛苦的惨叫，而是慈祥的叮咛：“小夏，做你认为对的事，别怕。”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含着泪，却带着决绝：“我的正义或许不完美，或许会带来伤害，但我不会因为害怕伤害就放弃守护！我会变得更强大，去承担后果，去保护更多人！”

自我认知的基石，在极致的痛苦拷问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被打磨得更加坚硬、更加清晰。

周围的恐怖倒影开始剧烈地扭曲、抖动，仿佛无法再承载他们如此强烈而清晰的自我存在感。

“找到了！”孙阳突然感觉到，在无数个破碎的、倒置的镜像漩涡深处，有一个“点”是相对稳定的，是混乱之中唯一不变的“坐标”。那个坐标，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是他“钥石”最初产生共鸣的、某种秩序与稳定的源头。

“抓住我的手！跟着感觉走！”他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彻底封闭视觉，将所有心神沉入“钥石”传递的那一丝微弱的、指向性的共鸣中，向着那个“坐标”所在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林夏闭上眼睛，同样不再依赖任何感官，纯粹跟随孙阳的指引，将信任完全托付。

他们像是在虚无的深渊中行走，每一步都踏在无数倒影的碎片上，每一步都承受着无数“可能性”的拉扯和诱惑。但他们紧紧抓住彼此，抓住那个“我是谁”的信念，抓住“钥石”指引的微光，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紧抓着唯一的浮木，坚定不移地向着漩涡深处，那个混乱中的秩序原点，前进。

科技的极限在此展现——逻辑失效，数据崩溃，仪器无用。唯有人心深处，那不可复制、不可篡改、历经磨难而不屈的自我意志，才能在这意识的乱流中，找到真正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周围破碎的、光怪陆离的镜像漩涡开始飞速后退、淡化，最终如同潮水般褪去。

脚下一实，孙阳和林夏踉跄着，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他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光滑如镜的黑色材质构成的圆形平台上。平台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头顶脚下皆是深邃的黑暗，只有平台本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平台中央，没有棺椁，没有祭坛，只有一面孤零零矗立着的、高约三米、宽约两米的、造型古朴的青铜镜。镜框上雕刻着反向的星图和颠倒的符文，镜面深邃无比，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星辰，又仿佛空无一物。

而在青铜镜的下方，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具……穿着与骊山地宫中徐福方士服饰类似、但颜色和纹路完全颠倒的、早已干瘪的古尸。尸体保存得异常完好，皮肤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皮革质感。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与“七星青铜盒”几乎一模一样、但所有星辰排列顺序完全相反的石匣。石匣内，空空如也。

而在石匣旁边，用某种暗红色的矿物颜料，写着一行古老的、同样左右颠倒的篆文：

“逆反之镜，照见真实。长生虚妄，倒影为囚。”

镜子的对面，是另一个“出口”，一个与他们进入时几乎一模一样的、散发着微光的椭圆形“虚数之扉”的通道。

但这一次，那通道看起来稳定得多，也……危险得多。因为，在通道入口的边缘，他们清晰地看到了几个散落的、与这具古尸服饰风格迥异的现代装备残骸，以及……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这里。而且，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