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新的使命（1/2）

秦岭的秋风，带着山野的清冽和一丝入骨的寒意，穿过“幽谷”安全屋那扇用厚重钢板加固、外层伪装成岩石的、隐蔽的通风口，在空旷的主控室内打着旋，吹动了摊在金属长桌上、被用磁石压着的几张泛黄地图的边缘，发出哗啦啦的轻响。那几张地图，一张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用军用级别精度绘制的、几乎能看清每一条沟壑和植被分布的秦岭局部地区地形图；另一张，则是更大范围的、涵盖了整个东亚和西太平洋区域的、标注了数十个红色圆圈和复杂符号及注释的海陆图；最后一张，是哀牢山局部地带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绘制粗糙、但标注着许多用少数民族文字和奇怪符号注释的、手绘的羊皮地图。

主控室顶部的led灯，发出稳定的、有些苍白的光芒，照亮了长桌边围坐的、几张或凝重、或沉思、或跃跃欲试、或疲惫但坚定的脸。空气里除了机油、松节油和金属的味道，还混合了速溶咖啡的廉价香气、纸张的霉味，以及一种无形的、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的、大战在即的压抑。

距离上次决定前往哀牢山的“战略会议”，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是紧张、高效、近乎疯狂运转的一周。每个人都在各自负责的领域，拼尽全力地准备着。

孙阳和韩亮花了三天时间，深入秦岭腹地，对“幽谷”周边三十公里的范围，进行了一次详尽的、徒步的、武装侦察。他们沿着废弃的、几乎被植被吞噬的林间小路，攀爬陡峭的岩壁，趟过冰冷的溪流，用脚步重新丈量这片被选定为“家”的土地。他们标记了所有可行的进出通道、潜在的观察哨和狙击点、可用的水源、适合紧急撤离的隐蔽路线，以及可能存在野生动物（或者更危险的东西）的区域。韩亮凭借他野外生存和军事侦察的本能，设置了几十个利用天然材料、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简陋但实用的陷阱和预警装置——用藤蔓和石头制作的绊发式响铃，用削尖的竹签和兽夹改造的捕兽坑，在关键隘口和制高点，利用天然的岩缝和树洞，布置了伪装良好的微型摄像头和震动传感器，信号通过无线中继，可以传回基地。他甚至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被瀑布半掩的山洞，里面空间不大，但干燥、通风，可以作为紧急避难所或储藏点，并在洞口巧妙地用石块和苔藓进行了伪装。

“这里地势够高，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山谷和三条主要进山通道。山体是花岗岩结构，厚度超过五十米，天然防核级别。水源是山泉水，经过上游净化，很干净。植被茂密，便于隐藏。最近的公路在五十公里外，最近的村庄在八十公里外，而且都是老人，很少进深山。手机信号基本没有，卫星信号在特定地点、特定时间，能勉强接收到一两格。唯一的缺点是……”韩亮用炭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个位置，那是位于“幽谷”西侧、直线距离大约三公里、但需要绕过一个山坳才能抵达的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坡，“……这里，有一个废弃了至少二十年的、林场的小型气象观测站。房子塌了一半，但水泥基座还在。如果被人利用，可能会成为一个前哨观察点。我已经在周围布置了警戒装置。但稳妥起见，我们得找时间，去把它彻底拆掉，或者布上真正的雷区。”

“暂时不用。”孙阳仔细研究着地图，手指划过那些用红笔标记出的、可能的巡逻路线和防御节点，“我们现在人手太少，布设和维护雷区太费时费力，也容易暴露。把那里变成一个‘假目标’和‘诱饵’。在里面放点东西，看起来像是有人活动的痕迹，但其实是空的。真有人摸过来，会被误导，给我们争取预警时间。等我们人手多了，有精力了，再考虑把它改造成一个隐蔽的前哨站。”

“好主意。”韩亮点头，在地图上那个气象站的位置，画上了一个问号和一个叉号，“诱饵，和潜在的扩展点。”

刘胖子和振宇则负责后勤和装备的筹措与改装。李教授提供的五十万启动资金，在韩亮的“特殊渠道”和振宇的“人脉”运作下，迅速变成了急需的物资。一部分资金换成了不易追踪的现金和金条，用防水油布和塑料膜层层包裹，藏在了“幽谷”基地最深处的一个、被韩亮用定向爆破技术小心掏出的、用钢板和水泥密封的、带密码锁的暗格里。这是最后的保障。剩下的钱，则变成了源源不断、通过不同渠道、化整为零、分散运入山中的各种“杂物”。

几辆经过改装、涂成丛林迷彩、加装了副油箱、防弹玻璃和简易防撞杠、发动机做过静音处理的二手越野车，从不同的二手车市场被韩亮的朋友开了进来，停在几个隐蔽的山坳里，上面覆盖着伪装网。车里装满了燃油、备用轮胎、维修工具。

振宇通过他以前在部队的战友关系，联系上了一个“路子很野”、但信誉尚可的、专门倒腾“特殊物资”的掮客。一周后，几批贴着“工业配件”、“农机零件”、“野外探险用品”标签的大木箱，被伪装成林业用车的货车，送到了秦岭外围一个指定的废弃伐木场。刘胖子和振宇开着车，分了好几次，才把这些沉重的东西运回“幽谷”。开箱的过程，就像过节。

“好家伙，这可是好东西！美国海军的mre口粮，自加热的，保质期还长！”刘胖子兴奋地拆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墨绿色的、标注着英文的野战口粮包，口味繁多，从炖牛肉到意大利面，一应俱全。“还有能量棒、压缩饼干、净水片、维生素……够我们吃上一年半载了！”

另一个箱子里，是崭新的、带有防刮、防火、防红外涂层的帐篷、睡袋、防潮垫、以及几套适合丛林环境的、带弹力、耐磨、快干、有多个口袋的、深绿色的冲锋衣裤和山地靴。还有几件插了防弹插板的、轻量化、但防护面积足够大的战术背心。

“这是给我们的‘工作服’。”振宇拿起一件背心，熟练地检查着插板的质量和固定带，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冷冽，“虽然不是最新款，但防护9毫米手枪弹和普通破片没问题。应付大部分突发情况，够了。”

最关键的装备，是几个用多层防震材料包裹的、沉重的铝合金箱子。打开后，里面是整齐排列的、散发着枪油和金属特有冰冷气息的武器和配件。大部分是民用或出口型的半自动步枪和霰弹枪，但经过专业的保养和微调，状态极佳。还有几把精度不错的狙击步枪和冲锋枪，配备了简易的瞄准镜和消音器。弹药充足，包括普通弹、穿甲弹、曳光弹、燃烧弹等多种类型。手枪是清一色的格洛克系列，稳定可靠，数量足够每人配备两把。此外，还有大量的手雷、定向地雷、塑胶炸药、遥控引爆装置，以及夜视仪、热成像仪、战术手电、激光指示器、单兵通讯电台、无人机、小型信号屏蔽器等现代化特种作战装备。

“我的老天爷……”刘胖子看得眼睛发直，他以前倒腾古董，最多玩过土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这都够打一场小规模战争了！振宇哥，你那位战友……路子也太野了吧？这玩意儿能搞到？”

振宇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抹布，仔细地擦拭着一把狙击步枪的枪管，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那平静之下，是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专注。这些装备，是他重回“战场”的伙伴，是生存的保障，也是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的无声宣战。

“钱给到位，渠道靠谱，就没有搞不到的。”韩亮走了进来，拿起一把冲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发出清脆的喀嚓声，“关键是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是工具，是保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但用的时候，就要能保命，能克敌。林夏那边怎么样？”

“进展顺利，但有点……卡壳。”林夏的声音从主控台那边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交织的沙哑。她整个人几乎要埋在那堆闪烁的屏幕后面，眼睛布满了血丝，旁边散落着好几个空了的咖啡罐和能量饮料瓶子。“我利用一个被黑掉的、东欧某个小国废弃的军用卫星通讯站作为跳板，接入了全球几个主要的、用于学术研究和深空探测的射电望远镜阵列的数据流。对，就是李教授帮忙搞到的那个‘高级访问权限’。信号源分析已经有眉目了，但……有点复杂。”

她敲击键盘，主屏幕上的星图放大，聚焦在猎户座旋臂的一个区域，一条红色的、带有误差范围的虚线，从一个遥远的点，穿过复杂的星图，最终落在了太阳系。一个闪烁的光点，被标记在木星轨道附近的一个l2点（拉格朗日点）区域。

“信号源的大致方位，在猎户座旋臂方向，距离……无法精确测算，但绝对在几百光年以上。信号是定向的，编码方式极其复杂，我用了十二种不同的算法尝试破解，都失败了。这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通讯协议，甚至不是二进制或任何进制的数学逻辑。它更像是……一种多维的、波动的、带有自相似分形结构的、类似‘生物场’或者‘意识流’的编码方式。我只能解析出一些最基础的、类似‘心跳’、‘坐标’、‘状态更新’这样的基础结构单元，具体内容完全看不懂。”

她调出另一幅图，是信号的频谱瀑布图和波形分析，旁边是复杂的数学模型和不断刷新的代码。“更诡异的是，这个信号的强度，在一个月前，也就是你们在通古斯搞出那个大动静的时候，突然增强了大约千分之三点七，而且调制方式发生了一次微小的、但可检测的‘跃迁’。就像……就像一台待机的机器，被某种外部事件‘唤醒’，或者接收到了一条新的‘指令’，然后调整了自己的‘广播’状态。”

“外部事件……是我们在通古斯激活‘星核’，净化了‘恶魔之眼’吗？”孙阳皱紧眉头，走到林夏身后，看着屏幕上那些天书般的图表和代码。

“相关性极高，几乎可以肯定是。”林夏肯定地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一组对比数据，“信号变化的时间点，与通古斯地区监测到的、那次异常地质和能量爆发的峰值时间，误差不超过十二小时。考虑到信号在星际空间传输的延迟和衰减，这几乎是同步的。‘观察者’在通古斯事件发生后，立刻有了反应。这证明，它们不仅在观察地球，而且能‘感知’到地球上发生的、与‘噬界’、‘星核’相关的、大规模的能量活动。或者说，它们观察的重点，就是这些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