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边关传捷报,京华论强军(2/2)

午后,一行人往城南的移民村落去。刚进村口,就见几个妇人在溪边捣衣,孩子们光着脚丫在田埂上跑,田地里的秧苗绿油油的,透着生机。周明远指着一片新盖的土房:“这些是去年秋天盖的,每户两间,带个小院,比最早搭的草棚结实多了。”

走到一户院门前,听见里面传来打铁声。推门进去,一个络腮胡汉子正抡着锤子打铁,火星溅在他赤裸的胳膊上,他浑然不觉。见有人来,他慌忙放下锤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官爷有何吩咐?”

“我是来看看大家的日子。”沈砚之指着他打造的农具,“这些是自己用,还是拿去卖?”

“多半是换些粮食。”汉子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原是铁匠,逃难时把家伙什都丢了,是周大人给了我口饭吃,还帮我找了些废铁,让我重操旧业。您看,这院里的菜,都是我婆娘种的,够吃了。”

他婆娘从屋里端出碗水,粗瓷碗上有个豁口,却洗得干干净净。“官爷尝尝,这是井里的水,甜着呢。”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穿着打补丁的小褂,却胖嘟嘟的,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

沈砚之接过水,问:“村里有学堂吗?孩子们读书怎么办?”

“有!”汉子嗓门洪亮,“周大人把旧庙修了修,请了个落难的老秀才,教孩子们认字,不要钱,还管午饭。”

走到村口的学堂时,正赶上放学。几十个孩子排着队出来,手里拿着用树枝削的笔,石板上还留着刚写的“太平”二字。老秀才送孩子们出来,见了沈砚之,拱手道:“大人来得巧,昨日刚教孩子们写了州名,他们说,要记住这太平日子是怎么来的。”

夕阳西下时,沈砚之站在江堤上,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和军营。周明远在旁道:“百姓所求其实不多,有地种,有屋住,孩子能识字,就觉得是天大的福气了。”

沈砚之点头,风掀起他的衣袍,他忽然想起刚到太平州时,那个老兵说的“守着这片地,就当守着家了”。是啊,太平二字,从来不是空泛的口号,是田埂上的新苗,是营房里的暖炕,是学堂里的读书声,是寻常人脸上踏实的笑。

“回去后,我会奏请朝廷,再拨一批农具和粮种。”他望着暮色渐浓的州城,声音沉稳,“另外,让户部再拨些银钱,把学堂修得再结实些。”

江风依旧,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远处的军营亮起了灯,像散落的星子,村落里传来犬吠和妇人唤孩子回家的声音,琐碎,却充满了生气。沈砚之知道,此行所见,比任何文书都更真切——所谓太平,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是无数人在这片土地上,用锄头和枪杆,用针线和笔墨,一点点挣来的安稳。

船要返航时,周明远送来一坛酒,说是村民自酿的米酒。沈砚之接过酒坛,沉甸甸的,像装着整个太平州的烟火气。他忽然觉得,这趟太平州之行,看的不仅是军队和移民,更是这人间最实在的盼头——盼着田亩丰收,盼着孩子长大,盼着这太平日子,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