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京城朝议:骤起的波澜(1/2)

南昌的沈继宗在寻求破局之道时,千里之外的北京紫禁城,皇极殿内,一场因北疆战报和新政争议而骤然激烈的朝议,正进入白热化。

起因是兵部左侍郎,一位素以“清直”着称的老臣,出列呈上了一份措辞激烈的奏本。他并未直接指责杨一清或前线将士,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前出支撑点”战术本身,以及支撑这一战术的“靡费巨万”的新式火器。

“……黑石炮雪夜遭袭,我将士忠勇,血战退敌,固然可嘉。然则,区区百人据点,孤悬边墙数十里外,犹如肉悬于饿狼之口,纵有坚垒利炮,能保几时无虞?为守此一点,需常年派驻精兵,频繁输送粮秣军械,耗费几何?此番风雪遇袭,护送紧要物资之车队又遭鞑虏精锐伏击,损失颇重,足见此策以攻代守,实则是以我之短,击敌之长,空耗国力于险地!”

老侍郎须发皆张,声音激越:“更遑论为配此新策,朝廷倾力于格物院,铸新炮、造新铳,所费铜铁、火药、匠役工食,何止百万?然则效用如何?赵家堡小胜,黑石炮苦守,遇鞑虏小队袭扰则补给堪忧!若以此巨资,加固边墙,充实旧堡,训练精兵,何至于今日左支右绌,边将疲于奔命?”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部分守旧派官员的共鸣。不少人暗自点头,或出言附和。新政推行以来,他们积累的不满,似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军事上的“挫折”和“浪费”。

首辅杨廷和面色沉静,但眼神已变得锐利。费宏微微蹙眉,看向御座。龙椅上的朱厚照,面无表情,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

兵部尚书王琼不得不出列辩驳:“侍郎之言,未免偏颇。北疆广袤,边墙千里,处处设防则处处薄弱。杨督堂前出据守之策,正是为改变以往被动挨打之势,将防线前推,控制要隘,压缩虏骑活动空间。黑石炮虽险,然其卡住河谷通道,令鞑虏难以轻易渗透,其战略价值,非简单兵力损耗可计。至于新式火器,赵家堡之战已显其威,若无此等利器,我边军何以能以少敌众,挫敌锋芒?此番小挫,乃兵家常事,岂可因噎废食?”

“王尚书此言差矣!”另一位御史出列,“下官听闻,江西推行新政,广设工坊,与民争利,致不少农户弃耕从工,田地荒芜。而格物院所用铜铁、硝石,多购自民间,推高市价,反伤农本。如今北疆又因新器新策靡费无度,长此以往,国用何以支应?民生何以安定?此非舍本逐末而何?”

争论迅速从军事蔓延到经济,从北疆牵扯到江西。朝堂之上,新旧观点激烈碰撞,唾沫横飞。

朱厚照依旧沉默,直到声音渐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都说完了?”

殿内顿时一静。

“黑石炮将士浴血奋战,保土卫疆,在尔等口中,便只剩‘损耗’二字?”朱厚照目光扫过那位兵部左侍郎,“鞑虏为何要冒险袭击此‘肉悬于口’之据点?正因其卡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难受,才要不惜代价来拔除!此非我策之失,恰是我策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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