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水猴现形(1/2)

江底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云逍手腕上的桃木剑穗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光,将周围丈许内的景象映照得影影绰绰。那些缠着指骨的发丝在前方突然散开,如同被无形的手拂去的蛛网,露出淤泥中那个方形物件的全貌——竟是口朱漆木箱,边角虽被水泡得发胀,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箱锁上还挂着枚小巧的铜铃,正是凤仪班戏服箱的样式。

云逍正要伸手去探,剑穗的光芒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光芒骤缩成豆大一点。与此同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斜后方袭来,带着浓烈的腥膻味,比之前的水温骤降更甚,仿佛有块万年寒冰正碾着水流撞过来。

“嗬——”

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水层,像是孩童被掐住喉咙的哭喊,又夹杂着野兽般的咆哮。云逍猛地转身,桃木剑横在胸前,剑穗的微光恰好照亮冲来的怪物——那东西约莫丈许高,上半身是人形,肌肉虬结,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墨绿色鳞片,在微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下半身却是猴形,脚掌宽大,趾间生着蹼,指甲乌青发黑,足有三寸多长,划破水流时带起细碎的白痕。最骇人的是它的脸,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眼窝深陷,眼球是浑浊的黄,鼻子塌成一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獠牙,正是老船工口中的“水猴子”。

水猴子甫一现身,便挥动着蒲扇般的巨掌拍来,掌风裹挟着水流形成旋涡,竟将云逍周身的避水膜震得泛起涟漪。云逍足尖一点,借着水流的反作用力往后飘出数尺,桃木剑顺势劈出,剑刃带着金光斩在水猴子的臂膀上。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竟像是劈在铁块上,剑刃弹起,水猴子的鳞片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油皮都没破。

“好硬的鳞甲。”云逍心头一沉,这怪物的防御力竟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邪祟都强。他瞥见水猴子脖颈处的鳞片颜色稍浅,似乎是弱点所在,便旋身绕到其侧后方,剑穗的光芒凝聚在剑尖,再次刺出。

水猴子显然察觉到危险,猛地转身,长尾如钢鞭般抽来。云逍躲闪不及,被尾尖扫中肩头,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避水膜瞬间破碎了一角,冰冷的江水趁机涌入,呛得他喉咙发紧。他借着这股冲击力往后急退,余光瞥见水猴子脖颈处的鳞片在转身时松动了一块,脱落的地方露出片青黑色的皮肤,上面赫然刺着个“水”字——笔画扭曲,带着股邪气,与玄机子黑袍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往生教的人果然在背后搞鬼。”云逍咬了咬牙,将雄黄酒瓶捏在手里,瓶身因受力而微微变形。水猴子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次嘶吼着扑来,这次它张开巨口,喷出一团墨绿色的黏液,所过之处,江水都泛起气泡,显然带着剧毒。

云逍急忙侧身翻滚,黏液擦着他的腰侧飞过,落在后方的戏服箱上。只听“滋滋”声响,坚固的朱漆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箱锁上的铜铃瞬间变黑,“当啷”一声掉在淤泥里。

“不能再被动挨打。”云逍深吸一口气,左手捏诀,右手的桃木剑突然燃起淡金色的火焰——这是他以自身阳气催动的茅山术,在水中虽威力大减,却足以震慑邪祟。火焰照亮了水猴子那张狰狞的脸,也照亮了它后颈处的异样——那里的鳞片比别处稀疏,隐约能看到一点金属的反光。

水猴子似乎怕火,动作迟滞了一瞬。云逍抓住这个机会,身形如箭般冲上前,桃木剑避开它的正面,转而刺向其后颈。这一次,剑刃没入寸许,水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里竟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而不是愤怒。

云逍正觉诧异,水猴子突然疯狂地扭动起来,长尾胡乱抽打着周围的江水,掀起的巨浪将云逍掀飞出去。他撞在一块沉在江底的礁石上,喉头一甜,竟在水中咳出一口血。但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水猴子的后颈——在刚才剑刃刺入的地方,一片鳞片被震落,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根三寸长的青铜针,深深插在皮肉里,针尾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往生教特有的“控魂咒”。

“它是被人操控的!”云逍心头剧震,这才明白水猴子为何会攻击船工,为何身上有往生教的刺青。那些看似主动的恶行,恐怕都是这根青铜针在作祟。

水猴子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它似乎想用爪子拔掉后颈的青铜针,却总在快要碰到时猛地停住,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它的黄眼珠里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被暴戾覆盖,嘴里发出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

云逍强忍着伤痛,再次靠近。这次水猴子没有攻击他,只是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巨大的手掌徒劳地拍打着江底的淤泥,激起阵阵浑浊。云逍借着桃木剑穗的微光,看清了青铜针尾的符咒——那咒文他曾在玄机子的卷宗里见过,是往生教用来控制精怪的禁术,被施术者会失去自主意识,沦为行尸走肉,直到精疲力竭而死。

“难怪它力大无穷,却总在攻击时露出破绽。”云逍恍然大悟,之前觉得水猴子的动作有些僵硬,原来是被符咒操控的缘故。他注意到,每当水猴子的目光扫过那些散落的戏服碎片,眼珠里的暴戾就会淡一分,痛苦则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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