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僵尸王醒（1/2）

甬道尽头的石门泛着冷铁的青光，“镜心殿”三个字被血渍浸透，笔画间爬满细小的血珠，像是刚从活物身上淌下来的。李青将拼合的玉佩按在门环上，玉佩的白梅印记与门环的阴纹相扣，“咔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混杂着铁锈和腐烂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殿内没有灯，只有中央的血池泛着暗红色的光，池水上漂浮着无数残缺的魂魄，个个面目狰狞，被池底伸出的锁链缠绕着，发出凄厉的哀嚎。

“是百鬼幡的‘养魂池’！”云逍的桃木剑剧烈震颤，剑穗金铃发出刺耳的响声，“阴无常用活人精气和魂魄喂养百鬼幡，这池底恐怕就是他的本命幡阵！”

李青刚踏入殿门，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手中的尸魄碎片“啪”地掉落在地。碎片撞击地面的瞬间，整个古墓像是被唤醒的巨兽，石壁上的砖石簌簌掉落，深处传来“哐当、哐当”的铁链拖地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

“不好！”黄大仙幼崽突然尖声嘶喊，项圈麒麟纹亮得灼眼，它对着殿内东侧的石壁疯狂刨抓，“是僵尸王！玄阴把它藏在石壁后面！”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东侧的石壁被撞出个巨大的豁口，碎石飞溅中，一头身高三丈的僵尸王赫然出现——它身披厚重的铜甲，甲片上刻满了茅山禁咒，却被黑气侵蚀得斑驳不堪，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肉。它的双手各持一柄青铜戈，戈刃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最骇人的是它的心口，嵌着块巴掌大的黑木牌，正是百鬼幡缺失的核心碎片，散发的黑气如同活物，所过之处，连坚硬的青石地面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滋啦——”桃木剑的金光刚触到黑气，就被腐蚀出一道缺口，云逍连忙收回剑，看着剑刃上蔓延的黑斑，脸色凝重，“这是‘蚀魂黑气’，能直接腐蚀法器的灵性！”

僵尸王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铜甲摩擦的“嘎吱”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青铜戈横扫而来，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快躲开！”李青将柳念眉和苏荣推开，自己举剑迎向戈刃。桃木剑与青铜戈相撞的瞬间，他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剑穗上的金铃被震得脱手飞出，撞在血池边缘，溅起的血珠落在铃上，竟“滋滋”地冒着白烟。

“它不是普通的僵尸！”黄大仙幼崽扑到李青肩头，小爪子指着僵尸王的铜甲，“甲片里封着魂魄！七十二个！都是茅山弟子的气息！”

李青这才注意到，铜甲的缝隙里渗出淡淡的灵光，那是道门弟子的本命灵光，此刻却被黑气压制着，只能发出微弱的挣扎。“玄阴用七十二个茅山弟子的魂魄炼制护法！”他怒火中烧，道袍上的白梅印记突然爆发出红光，“这些弟子恐怕都是当年反对他炼禁术的人！”

僵尸王的青铜戈再次挥来，这一次，李青看清了戈刃上刻的字——那是茅山派的“镇魂咒”，却被人用黑血改写，变成了“摄魂咒”，原本镇压邪祟的咒语，成了吸食魂魄的工具。

“苏荣！射它的关节！”云逍挥剑缠住僵尸王的左臂，桃木剑的金光在黑气中艰难支撑，“它的铜甲关节处没有刻咒，是弱点！”

苏荣的银针如暴雨般射出，精准地刺入僵尸王的肩肘和膝盖。银针接触到皮肉的瞬间，突然冒出黑烟，僵尸王的动作却只是迟滞了一瞬，随即更加狂暴地挥舞青铜戈，将云逍逼得连连后退。

“没用的！”黄大仙幼崽急得原地打转，项圈麒麟纹的光芒忽明忽暗，“它的魂魄被百鬼幡碎片锁着，除非毁掉碎片，否则杀不死！”

李青的目光落在僵尸王心口的黑木牌上，碎片散发的黑气正顺着铜甲的纹路游走，像是在滋养着这具怪物。他突然想起赵守义的血书：“玄阴以本命精血养幡，碎片与他气息相通，毁碎片需以‘同源之血’破之。”

“同源之血……”李青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白梅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是麟血！也是凤仪班的血脉！”

他突然冲向僵尸王的右侧，那里的铜甲在刚才的撞击中裂开道缝隙。桃木剑的金光凝聚在剑尖，李青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刺入缝隙——就在这时，他的指尖触到了铜甲内侧，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火光中可见“柳轻眉”“玉麒麟”“赵守义”等名字，赫然是凤仪班三十七人的全名！

“凤仪班的人也在里面！”李青失声惊呼，桃木剑的金光突然变得极不稳定，“玄阴不仅杀了茅山弟子，连凤仪班的人都没放过！他把所有人的魂魄都封在这具僵尸王里，用百鬼幡碎片强行融合，炼成了这具不死不灭的护法！”

僵尸王似乎被“凤仪班”三个字刺激到，动作猛地一顿，心口的黑木牌剧烈跳动，黑气中竟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有穿道袍的，有穿戏服的，个个对着李青伸出手，像是在求救。

“是他们的魂魄！”柳念眉突然举起定魂佩，玉佩的青光在血池的红光中格外醒目，“奶奶说，定魂佩能聚魂！”

青光扩散的瞬间，僵尸王体内的灵光突然暴涨，与玉佩产生共鸣。铜甲内侧的名字开始发烫，竟透过甲片映了出来，在地面组成个巨大的“凤”字，正是凤仪班的班徽。

“他们在帮我们！”苏荣的银针再次射出，这一次，银针上裹着定魂佩的青光，顺利刺入僵尸王的关节，黑气遇到青光，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僵尸王发出痛苦的嘶吼，青铜戈胡乱挥舞，却在靠近“凤”字时被弹开。李青趁机将桃木剑往深处刺入，剑尖终于触到了心口的黑木牌——碎片的黑气突然顺着剑刃反噬，李青只觉一股阴冷的力量钻进手臂，眼前阵阵发黑。

“用麟血！”云逍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你的血能净化它！”

李青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金光与血光交织，顺着剑刃涌向黑木牌。碎片发出“滋啦”的响声，表面的黑气迅速褪去，露出底下刻着的“玄阴本命”四个字。

“就是现在！”黄大仙幼崽突然扑向僵尸王的脖颈，用爪子抠出嵌在那里的枚黑钉——那是往生教的“锁魂钉”，用来压制魂魄的反抗。

钉子离体的瞬间，僵尸王体内爆发出耀眼的灵光，七十二个茅山弟子和三十七名凤仪班成员的魂魄同时冲出，在半空凝成道巨大的光刃，狠狠劈向心口的黑木牌！

“不——！”殿外传来阴无常的怒吼，却已来不及阻止。

黑木牌“咔嚓”一声碎裂，僵尸王庞大的身躯瞬间僵住，铜甲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早已腐朽的骨架。那些被囚禁的魂魄在光中对着李青深深鞠躬，随即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李青瘫坐在地，看着手中断裂的桃木剑，剑穗金铃不知何时回到了他掌心，铃身沾着的血珠已变成鲜红，不再冒烟。黄大仙幼崽跳进他怀里，用头蹭着他的脸颊，项圈麒麟纹亮得温润，像是在为他庆贺。

镜心殿的震颤渐渐平息，血池的红光也黯淡下去，只剩下中央的幡阵还在微微发光。云逍扶着李青站起来，目光投向殿外——阴无常的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恨。

“他还没走。”李青握紧金铃，道袍上的白梅印记与掌心的玉佩共鸣，“最后的决战，要开始了。”

柳念眉将定魂佩贴在胸口，玉佩上的白梅在光中轻轻绽放，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送行。苏荣捡起地上的银针，针尖的青光更加纯粹，映着她眼中的坚定。

四人的身影在残破的镜心殿里站成一线，前方的黑暗中，阴无常的气息越来越浓，带着百年的执念和怨毒，等待着最终的了断。

阴无常的身影在殿外的黑暗中缓缓凝聚，黑袍边缘流淌着与血池同源的暗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缠着锁链的骨杖，杖头镶嵌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两团与僵尸王同源的绿火。

“你们毁了我的护法，断了我的幡心，”他的声音像是无数铁片在摩擦，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可知这七十二个茅山弟子里，有三个是当年逐我出派的长老？这三十七名凤仪班成员里，有柳轻眉最疼爱的小师妹？”

李青的道袍白梅印记猛地收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他想起铜甲内侧那些名字，想起魂魄消散前那深深的鞠躬——他们不是在感谢，是在抱歉，抱歉没能阻止这场持续三十年的罪孽。

“你永远不懂。”李青握紧断裂的桃木剑，残存的金光在掌心流转，“他们求的不是复仇，是解脱。而你，连让他们安息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