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越国动向(1/2)

时光如水,在东宫日渐沉稳的讲读声与郑旦于宫务文书上批复的朱砂印记间,悄然流逝。太子友在母亲那融合了圣贤教诲与乱世存身之道的独特教导下,心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眉宇间那份属于储君的威仪与超越年龄的沉静日益加深。郑旦则如同一位技艺臻于化境的工匠,按照自己重新规划的战略蓝图,精准而耐心地布置着每一颗棋子,巩固太子的地位,编织着隐形的支持网络,并时刻通过那面悬浮于意识深处的玉璧,警惕地观测着悬于吴国头顶的、名为“越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一日,午后暖阳慵懒,郑旦刚处理完一批关于宗室岁赐的章程,意识习惯性地连接系统,进行例行的短周期【国运观测】。然而,玉璧虚影甫一浮现,便传递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示波动,其强度远超乎平日!

【警告!警告!检测到越国境内(重点:苎萝山以南、会稽城周边及临近吴越边境区域)出现大规模、异常能量聚集与高频流动!】

【模式深度分析:能量节点分布符合后勤辎重囤积、军队番号调动集结特征,流动轨迹指向性明确,针对吴国东南边境线。】

【能量强度评估:持续上升,已超过正常戍守与剿匪范畴,具备中等规模以上战役发起潜力。】

【关联推演:结合历史数据库,此动向与关键节点“夫差败亡”关联概率提升17.3%。潜在风险:趁虚而入,断我粮道,扰我后方,动摇国本。】

【建议:立即采取应对措施,加强东南防务预警级别。】

来了!

郑旦搁下朱笔,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范蠡与勾践那淬毒的獠牙在系统冰冷的警示中再次显露狰狞时,一股混杂着蚀骨恨意、冰冷嘲讽与火烧火燎紧迫感的情绪,依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他们果然没有闲着,像最耐心的猎人,潜伏在阴影里,磨利爪牙,只待夫差这头雄狮将目光和利爪完全投向北方中原之时,便会从背后发起致命一击!

她迅速调取系统能提供的所有细节,试图看清越军可能的集结规模、主攻方向与具体时间表。然而,系统的观测受限于规则与能量,尤其是在对方有意进行战略欺骗与信息屏蔽的情况下,所能提供的,依旧是模糊的趋势、强烈的指向性和那份令人心悸的概率提升。

“必须提醒夫差!”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冒了出来。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无力与冰冷的理智。如何提醒?难道能径直闯入书房,指着虚空对那位骄傲的霸主说:“系统示警,越国即将来袭”?那无异于自绝生路,甚至会连累友儿。

她需要一个合乎情理、不触及君王逆鳞、且能让刚愎雄猜的夫差至少能听进去几句的理由。这理由,既要点明危险,又不能显得她过于“英明”而引人怀疑,最好还能与她平日塑造的“关心则乱”的慈母形象相符。

在芷阳宫内殿徘徊良久,窗外日影西斜,将她的影子拉得悠长。郑旦的目光掠过博古架上那枚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魄凝华”宝玉,一个以退为进、示弱藏拙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清晰成型。不能直言,便迂回;不能彰显智慧,便利用“直觉”与“担忧”。

是夜,月隐星稀。郑旦亲自下厨,精心准备了几样夫差素日偏爱的、爽口而不腻的小菜,又温了一壶窖藏多年的兰生酒,用锦盒装好,并未带太多随从,只由李嬷嬷提着灯笼,踏着清冷的夜露,来到了夫差处理军政要务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如同白昼。夫差正伏在巨大的紫檀木案几上,对着一幅绘有中原山川险隘、城郭关口的巨大牛皮地图凝神思索,时而以朱笔标记,时而蹙眉沉吟。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多是来自北方前线的军报与各国动向的分析。见到郑旦进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意:“爱妃来了?正好,寡人被这些琐务缠得头昏脑胀,歇息片刻也好。”

郑旦示意李嬷嬷将食盒放在一旁,亲自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夫差按压着紧绷的太阳穴,柔声道:“大王心系社稷,也要保重龙体。臣妾备了些清淡酒菜,大王用些,松快片刻再忙不迟。”

夫差惬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鼻腔中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哼,享受着这紧张军务中难得的温柔抚慰。

酒过数巡,几样小菜也用了大半。郑旦觑着夫差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因酒精而泛起一丝红润,精神似乎松弛了不少,这才放下手中的玉箸,脸上适时地笼罩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轻轻叹了口气,声音细微,却足以让夫差察觉。

“嗯?”夫差果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放下酒杯,侧头看她,“爱妃因何叹息?可是宫中,或是友儿有什么事?”他如今对太子之事极为上心。

郑旦连忙摇头,欲言又止,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显露出内心的不安。在夫差探究的目光下,她仿佛终于鼓足勇气,低声道:“并非宫中,也非友儿。友儿近日学业精进,太傅也常夸赞。只是……只是臣妾自己……不知为何,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哦?”夫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郑旦微微蹙起秀眉,努力回忆着措辞,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迷茫:“便是勉强入睡,也常常被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醒来后便心悸不已,冷汗涔涔,总觉得……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如同阴云般笼罩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何种噩梦?竟让爱妃如此不安?”夫差被她形容得也提起了几分兴趣,追问道。

“臣妾……臣妾也记不真切,只是恍惚间,总见到东南方向……”她伸手指向那个方位,指尖微微发颤,“有浓重的、如同化不开墨汁般的黑气,滚滚而来,那黑气不似寻常云雾,倒像活物,如同狼烟,又似剧毒瘴疠,不断地、贪婪地侵蚀着我吴国秀美的山川边境。黑气之中,仿佛有无数双赤红的眼睛在闪烁窥视,那目光……带着刻骨的怨恨与冰冷的贪婪,让人遍体生寒。”她适时地打了个冷颤,继续用带着颤音的语气说道:“梦中,还隐约听到战鼓声声,不是堂堂正正之音,倒像是夜枭啼哭,还有……还有勾践那厮,他那张看似恭顺的脸在黑气中若隐若现,发出……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声……”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夫差的反应。只见夫差初时还带着些许对“妇人噩梦”的不以为然,但听到“东南方向”、“黑气侵蚀”、“赤红眼睛”、“勾践笑声”这些具体而充满指向性的词语时,他脸上的轻松渐渐消失,眉头重新蹙起,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着,脸色沉凝了下来,眼神中锐光一闪而过。

郑旦知道,火候已到。她不能再停留在单纯的噩梦描述上,必须将话题引向现实。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语气变得愈发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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