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蛛丝马迹 图穷匕见(1/2)

两日后,察听房密室。

烛火将顾寒声伏案的身影投在墙上,形销骨立。他面前不再是散乱纸张,而是一张新绘制的时序图与关系网。红线、黑线交错,连接着人名、地点、日期。

那名文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主事,核对出来了!周文焕所有带隐写标记的文书,其正文内容指向的物资调动、人员入驻或工程进度节点,有超过七成,都密集集中在未来十天之内!”

顾寒声的目光锁定时序图上那几个被朱笔圈出的日子,眼神锐利如针。

“再看具体内容。”文书指着图表,“标记‘Δ’的,多关联火药库新制‘颗粒化火药’的入库与抽检日程;标记‘·’的,指向西郊第二山庄最后阶段工料输送的路线与守卫换岗间隙;而那个扭曲的‘廿’字,则与五日后,雷震将军计划前往城外新兵校场,检阅第一批完全列装新式火铳的营队行程高度吻合!”

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密室内一片死寂。

这已不是寻常的窥探,这是一份为下一次、更精准致命的袭击所准备的行动时间与目标蓝图!周文焕不是在被动记录,他是在主动筛选、标记关键信息,通过那看似无意识的隐写习惯,为外界传递信号。

“好阴毒的心思,好精巧的法子。”顾寒声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寒意,“若非主公提醒由内容反推意图,单看那些边角涂鸦,再过三年也看不出所以然。”

他站起身,在狭窄的密室内踱了两步。“消息如何送出?那个‘湖广货郎’?”

“货郎依旧每日叫卖,行踪飘忽,但接触过的人里,暂时未发现与周文焕二次接触。我们的人趁其不备,查验了那根扁担——中段颜色深暗处,实为一段可旋开的空心暗格,内壁有轻微反复摩擦痕迹,恰可放入一卷窄纸条。”

“守株待兔已来不及。”顾寒声决断道,“既知其图谋,岂能容他再将消息送出。‘乌眼’,今夜子时,带‘清影’丙组动手,人赃并获。要活的,更要他那些还没送出去的‘记性’。”

“是!”

“另外,”顾寒声叫住他,“刘顺那边如何?”

“如惊弓之鸟,其家门口的炭灰标记出现后,他告病在家,其妻外出抓药时神色惊恐。我们监听的人回报,昨夜他们夫妻在内室低语,似有‘逃走’、‘找表舅老爷’等语。”

“表舅老爷?”

“已查,刘顺有一远房表亲,姓吴,曾在原柳州府衙为吏,后投我惊雷府,现任……户曹清吏司副主事,正是周文焕的顶头上司之一。”

线头,在此处打了个令人心悸的结。

顾寒声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看紧这个吴副主事,但先别动。我要看看,这条线,究竟能牵出多少泥泞。”

---

同一夜,城南悦来客栈。

那江夏口音的货郎卸下沉重的担子,吹熄了油灯,和衣躺在铺上,耳中却仔细听着窗外的更鼓与风声。他手指在床板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里有一道浅得几乎摸不出来的刻痕——这是他判断是否有人潜入房间的暗记。

一切如常。

他闭上眼,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偶遇”那位吴副主事家出外采买的仆妇,将扁担暗格中最新的纸条传递出去。内容很重要:惊雷府核心人物五日后确切的出行路线与护卫薄弱时段。

就在他心神微松,即将入睡的恍惚间——

窗栓,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吹的摩擦声。

货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悄无声息滑入枕下,握住了冰冷的短刃柄。他屏住呼吸,倾听。

没有破窗声,没有脚步声。

只有一缕极淡的、甜腻中带着辛辣的奇异香气,如同有生命的蛇,从门缝、从窗隙,丝丝缕缕地渗入房中。

“迷香?!”他心头剧震,立刻想用湿布掩住口鼻,但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软,眼皮重若千斤。这香效力霸道无比,远超他见过的任何江湖下作手段。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模糊看到的,是房门被无声推开,几道如狸猫般的黑影滑入,为首的,正是白日里在茶馆二楼瞥见过的那个葛衣行商。

“清……影……”他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随即沉入黑暗。

---

寅时初,梧桐里周文焕小院。

周文焕尚未就寝。他坐在书房唯一的油灯下,面前摊着一本《地方赋税考略》,手中笔却未动。他在等,等一个约定的、来自城隍庙方向的三更梆子变调。那意味着城外已安全收到信息,或有了新指令。

梆子声按时响起,音调平常。

他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提笔蘸墨,准备在书页边角添上今日最后一段隐写——关于雷震检阅当日,校场东侧树林的巡逻间隙。

突然!

他身后紧闭的窗户猛地向内炸开!不是推开,是连同窗棂一起被一股巨力从外撞碎!木屑飞溅中,两道黑影如鹰隼扑入,一人直取他持笔的右手,另一人手中渔网般的软索已当头罩下!

周文焕大惊失色,他并非武人,但反应极快,左手猛地将油灯扫向书桌,试图引燃纸张毁灭证据,同时身体向侧后翻滚。

然而来袭者速度更快。那直取他右腕的黑影中途变向,一脚踢飞油灯,灯油泼洒在青砖地上,燃起一小团火苗,旋即被第二人甩出的湿布盖灭。软索如影随形,精准地缠住了他的脚踝,一拉一抖,周文焕顿时失衡倒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