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三线烽起 一定乾坤(1/2)

桂林府衙的议事堂里,炭火烧得旺,但人呵出的气还是白的。

林夙坐在长案一头,左手边摊着三份急报,右手边是一张新绘的岭南舆图。图上用朱砂标了三个红圈:北面永州、东面江宁、南面阳朔。红圈外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像围上来的蚁群。

顾寒声推门进来时,带进一股冷风。他解下披风,肩头湿了一片——外头又开始下雨了。

“人都到齐了。”顾寒声在案侧坐下,从袖中抽出几张纸,“龙隐岩的信鸽刚到,苏烬得手了,俘十七人,我方轻伤三个。”

“矿呢?”雷震问。他坐在林夙右手边,甲胄没卸,护腕上有道新划痕——是上午操练时,一个新兵收刀不及划的。

“矿脉位置确认了,就在岩洞深处。”顾寒声把纸推过去,“但苏烬说,洞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林夙抬眼。

“一块青铜板,刻着‘永镇岭南’,埋在三尺深的夯土层下面。板子很大,只撬开一角,底下是空的,有风往上冒——应该连着更大的地穴。”

堂里静了一瞬。炭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

“前朝的镇物……”雷震皱眉,“宇文先生昏迷前提过一句,‘星野乱,癸水乾位’,会不会指的就是这个?”

“有可能。”顾寒声转向林夙,“主公,苏烬请示:是否继续往下挖?他说岩洞结构不稳,大规模动工可能会塌。”

林夙手指在舆图上轻轻敲着。永州的马成、江宁的赵皓、龙隐岩的地穴……三条线像三根绞索,正在慢慢收紧。

“先不挖。”他说,“让苏烬带影卫守住洞口,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能做多深做多深,但别冒险塌方。调一队匠造司的人过去,带测量工具,把岩洞结构、青铜板尺寸、地穴风向全测绘下来——我要知道下面到底有多大。”

“是。”顾寒声记下。

“俘虏呢?”

“分三处关押。刘莽那七个人嘴硬,但有个叫钱老四的撑不住,招了——杨钊投降前确实给了密令,让他们占住矿脉,等朝廷招安时当筹码。玉佩是信物,另一半在桂林城里,具体在谁手里不知道,只说‘见玉佩如见杨钊’。”

“江南那八个呢?”

“领头的叫疤脸张,百宝阁养了十年的刀客。他交代两件事:一,江南商会背后不止赵皓,还有宫里的人,腰牌是金云纹;二,他们要的不是普通的矿,是一种‘烧蓝火、水泼不灭’的怪矿。”

雷震坐直了身子:“蓝火?”

“对。疤脸张说他兄弟亲眼见过,矿粉沾水自燃,火焰蓝色,越浇水烧得越旺,能烧穿车板。”顾寒声顿了顿,“墨老那边我问了,他说海外有类似传闻,叫‘地狱火’,但中原从未见过实物。”

林夙想起宇文墨羊皮卷上那句“其力可摧城”。

如果这种矿真能烧出那样的火……那就不只是矿物,是武器。足以改变战争规则的武器。

“疤脸张还说了什么?”他问。

“他说宫里要这矿,不像炼丹,更像……备战。”顾寒声声音压低,“但他级别不够,只知道这么多。”

堂里又静下来。雨声从窗外渗进来,淅淅沥沥,像永远下不完。

林夙把三份急报推到中间。

“都看看吧。”他说,“北线、东线、南线,三条线同时动了。”

第一份是永州探子的密报,只有短短几行:

“马成烧旗后,连夜整顿兵马。现有步卒两千,骑兵五百,弓手三百。已派人联络郴州、衡州、邵州三府,似有联军之意。郴州参将回话含糊,衡州观望,邵州……倾向马成。”

第二份是江南“南杉”小队刚送回的:

“赵皓得知货栈被烧,暴怒,已调集私兵三百,往江边码头集结。同时向江宁织造局递了帖子,疑似求援。织造局太监李荣……称病不见。”

第三份是阳朔程蛟的军报,字写得潦草:

“六府联军残部退至五十里外休整,但斥候发现北面有新的运粮车队入境,押运的是生面孔,不像六府兵。已派人尾随,待报。”

三份急报,三个方向。

雷震看完,一拳砸在案上:“马成这老小子,是真要打!”

“他想打,但另外三府未必。”顾寒声指着密报,“郴州含糊,衡州观望,邵州倾向他——说明联军没那么容易成。马成烧旗,是做给朝廷看的姿态,告诉上头‘我忠君,我敢打反贼’。但真打起来……他得掂量自己的本钱。”

“那东线呢?”雷震转向江南那份,“赵皓调私兵,织造局太监称病——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林夙开口,声音不高,但堂里瞬间安静,“赵皓想借官面的力,但官面的人不想蹚浑水。李荣称病,是在观望——看我们和马成谁赢。”

“所以东线暂时打不起来?”

“暂时。”林夙说,“但赵皓不会罢休。他损失了货栈,丢了脸面,更关键的是——他背后的宫里人,要的矿在我们手里。他必须有所动作。”

“那怎么办?”雷震看着舆图上的三个红圈,“北面要打,东面要防,南面还有朝廷的钦差等着回复……咱们兵力不够三线开战。”

林夙没马上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冷雨立刻扑进来,打在脸上像细针。远处桂林城的街巷在雨幕里模糊成一片灰影,只有零星的灯火在晃——那是巡夜的士兵,或者熬夜做工的匠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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