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出发(2/2)
武辰子珍闻言冷笑,她轻抚腰间弩箭,青布头巾下的眼睛闪过锐光:“宇文将军好大口气,立空联盟护卫虽无军籍,却也历过刀山火海,未必比正规军差。” 谭雨亦上前一步,他手中短刀转了个刀花,刀刃映着晨光:“补给队需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立空联盟护卫的攀爬之术,可不是摆样子的。” 卢青忙拱手打圆场,他身着青色官袍,手中还攥着本账目:“诸位息怒,户部虽不善武,却管着粮草调度,少了我们,再好的身手也难撑三日。”
首日训练便火药味十足。李载琳安排的科目是 “粮草转运”,需将二十车粮草从演武场东侧运至西侧山坳,要求在两刻钟内完成。宇文思辉抢先下令,兵部士卒扛起粮车便走,却不料飞天联盟的人也同时动手,两队人马在狭窄的通道口撞个正着。“让开!我等乃朝廷正规军,岂容尔等江湖人挡路!” 兵部什长怒喝着推了对方一把,武辰子珍的弟子当即抽出弩箭:“路是大家的,凭什么让你们先过?” 双方剑拔弩张,粮车翻倒在地,麻袋里的粟米撒了一地。
卢青见状急得直跺脚,忙带着户部吏员上前捡拾,却被混乱的人群推搡在地,账簿散落一地。谭雨皱着眉挥手,立空联盟的人虽上前帮忙疏导,却也忍不住低声抱怨:“这般蛮干,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李载琳站在高台上冷眼旁观,直到粟米撒了近半,才命传令兵鸣金收兵。
“看看你们的样子!” 演武台上,李载琳将一封军报拍在案上,“昨日南海急报,前锋军已断粮三日,若尔等此时在前线,三军将士皆要饿死!” 她指着地上的粟米,“这不是演武场的粮食,是前线袍泽的性命!” 宇文思辉与武辰子珍皆是一僵,低头看着散落的粟米,脸上满是羞愧。卢青默默捡起账簿,轻声道:“其实通道虽窄,若兵部士卒抬车走中间,我户部可在后侧清点数目,飞天、立空的兄弟若能在两侧护持,定能加快速度。”
次日天未亮,演武场便响起了脚步声。宇文思辉主动找到武辰子珍,将通道中间的位置让出:“昨日是我鲁莽,贵盟的武者身手矫健,两侧护持有劳了。” 武辰子珍亦拱手还礼:“宇文将军言重,正规军的膂力非我等可比,运粮主力还需靠你们。” 谭雨则带着立空联盟的人提前勘察路线,在狭窄处垫上木板拓宽通道;卢青让户部吏员将粮草分门别类,提前登记造册,省去了运输后的清点时间。
再次训练时,玄色的兵部士卒抬着粮车稳步前行,青布头巾的飞天弟子手持弩箭警惕两侧,深色劲装的立空成员在前方清理障碍,青色官袍的户部吏员紧随其后,笔尖在账簿上飞速记录。遇到陡坡,立空联盟的人抛出绳索固定粮车,飞天弟子搭起人梯推送,兵部士卒在下方托举,户部吏员则趁机检查粮袋是否破损。两刻钟的任务,竟提前一炷香完成,粮车完好无损,账目分毫不差。
第三日的训练科目是 “遇袭反击”,李载琳安排了百名士卒假扮敌军,在粮草运输途中发动突袭。起初,假扮敌军的士卒趁着晨光熹微突袭粮队侧翼,兵部士卒本能地结阵防御,却忽略了后方的粮车;飞天联盟的人虽及时射箭反击,却因与兵部配合生疏,箭矢险些误伤自己人。第一次演练,粮车被 “敌军” 烧毁三车,被判失败。
复盘时,谭雨提出:“敌军突袭多攻侧翼与后方,我立空联盟擅长侦察,可在前侧与两侧警戒,发现敌情便以哨箭为号;飞天联盟的弩箭射程远,可在后方列阵,待敌军逼近再射击;兵部将士正面御敌,同时护住粮车;户部的诸位可躲在粮车中间,继续看管粮草。” 宇文思辉补充道:“我部可分出百人,专门守护粮车,与飞天的兄弟交替掩护。” 武辰子珍点头:“哨箭分三色,红箭为侧翼遇袭,蓝箭为后方遇袭,白箭为合围警报,如何?” 众人皆表示认同。
第二次演练,天色微暗时,“敌军” 果然从侧翼发动突袭。立空联盟的哨探率先发现,红色哨箭划破夜空,飞天联盟的弩箭当即齐发,箭矢如流星般射向 “敌军”;宇文思辉一声令下,兵部士卒迅速结成长枪阵,将 “敌军” 挡在粮车之外;谭雨带着人从两侧包抄,短刀与绳索并用,很快制服了几名 “敌军” 前锋;卢青则带着户部吏员将粮车围成圆圈,手持短棍护住车辕,竟也挡住了两名 “漏网之鱼”。
“敌军” 见侧翼受挫,转而从后方偷袭,蓝色哨箭应声而起。飞天联盟的弩手迅速转身,与兵部的护粮士卒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立空联盟的人则借着夜色掩护,从 “敌军” 后方偷袭,将其指挥者擒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敌军” 便被全数制服,粮车毫发无损。
演练结束时,夜色已浓,演武场燃起了火把。宇文思辉拍着武辰子珍的肩膀大笑:“武辰郡主的弩箭真是百发百中,若不是你们,我部恐怕要被偷袭得手!” 武辰子珍亦笑道:“宇文将军的长枪阵才厉害,密不透风,让‘敌军’无隙可乘。” 谭雨拿着水壶递给卢青:“卢大人,今日多亏你们护住粮车,不然我们赢了也不算圆满。” 卢青接过水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都是为了南征大业,分什么彼此。”
李载琳站在高台上,看着火把下五支队伍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干粮与水,时而传来阵阵欢笑,眼中露出赞许的光芒。夜风卷着松涛掠过演武场,旗手手中的大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四千一百人的呼吸渐渐同频,化作一股不可阻挡的合力。三日休整后的校场演武,这支磨合完毕的补给支援队定能交出完美答卷。
各个机构都很清楚,李载琳给出这三天的时间,不是真的让大家休息,而是要各部在演练中暴露问题、解决问题,简单点说就是如果需要替换或者增派人员,必须在三日内完成,否则赶不上联合演武是小事,上了战场全部白白送命才是大事。不过,云宝这边作为独立第三方,就出自己一个人,严格来说星云都不能算,如果不是打探到翡翠国那边有修炼者参战,否则星云根本不会来。于是,休整第一天,云宝便和星云便悄悄离开大院,去更南边的密林中修炼了。密林深处,星云盘坐于青石之上,周身灵力涌动,银光如练,在周身凝成屏障,隔绝声息。
自从为了救云宝,星云的修为掉到筑基中期后,星云便知想恢复全盛时期需得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此刻他闭目凝神,吞吐月华,一缕缕天地灵气顺着经脉游走,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灵台。云宝守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本丹药典籍,在认真研究着,试图找到协助星云提升结丹成功率的方法。他知道,修为跌落对星云而言不仅是力量的削弱,更是寿元与根基的双重损耗,他必须尽快找到补救的办法。
天近黄昏,星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云宝盘腿坐在地上,周围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纸张、书籍和工具,云宝紧皱眉头,正在比对着两张丹方上的内容。
看到云宝认真的样子,星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知道云宝都是在为她而努力,便轻声说道:“不必如此拼命,又没有办法了。”
云宝抬起头,看着星云温和的目光,摇了摇头:“不行,你都是为了我,我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傻子……”说着,星云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云宝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仿佛慢慢炙热了起来。面对云宝前所未有过的炙热目光,星云心头一颤,下意识偏过头去,耳尖悄然染上薄红:
“云宝,我……”
“哦,对了,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云宝忽然按下了这么个“暂停”,搞得星云内心像是憋了一股气却无处宣泄,脸颊微微发烫。她瞪了云宝一眼,嗔怪他关键时刻打断气氛,却又不忍责备太重。夜风拂过林梢,带来远处野花的清香,也吹散了几分尴尬。星云起身拍了拍衣角,低声道:“罢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云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拉着星云来到了溪边,一大片一个人高的芦苇荡中,有几块大石头堆砌一小片地方,云宝找到凹在中间的最大的一块石头,相对比较平坦,云宝在上面生起了一簇篝火。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干粮和清水,又找来几根树枝串起野果,架在火上烤得微焦。星云坐在一旁,望着跳跃的火焰出神,耳边是虫鸣与流水的协奏,心中那股无名的情绪仍未平复。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破,便再难回头,而此刻的宁静,或许比任何言语都更真实。云宝递过一串烤好的果子,指尖无意相触,两人皆是一怔,随即默契地避开视线,只余唇角一抹浅笑,在夜色中悄然绽放。
“云宝,这是什么?没听说过,水果还需要加热吃的。”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在这种野外,对一些水果进行适度加热,一方面可以杀菌消毒,另一方面可以祛除水果粒的寒气,如果这里有合适的锅和碗的话,加入山泉水,制作方法变为蒸煮,可以做出更适合食用的甜品。”
“哦,对,甜品,那个‘满当甜品’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真聪明,先尝尝这个串串形式的吧。”
星云咬了一口后,感觉外皮微焦裹着果肉的清甜,热意顺着舌尖蔓延至喉咙,
“哇,云宝,这个真好吃啊,吃进去暖暖的。”
“嘿嘿,你喜欢就好。”
简单填饱肚子之后,两人收拾了杂物,回到篝火旁静静地坐着。太阳虽然已经落山,但光线依然存在,天边残留着淡淡的橘红色霞光,与篝火交映成辉。
星云望着那抹迟迟不散的光影,轻声道:“你看,太阳都落了,光却还留着,像不像一个神通广大的仙人?”
“嗯,确实像。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也不算小时候了,十三岁的时候,居然开始幻想自己有什么超能力,还发明了一个招数,当然,就是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招数,不是真的什么招数,还起了个很酸的名字。”
“什么名字?”
“我说出来你别嫌我恶心啊。”
“我不嫌,我不嫌,你说。”
“叫……落日之光……”
“呕——”
“你不是说了不嫌我恶心吗?”
“呵呵,开玩笑的。为啥叫这个名字?”
“可能是小孩子的幻想吧,无论是什么时间,无论太阳在什么位置,这个招数一旦施展,太阳就会瞬间来到西山的位置,然后释放出一道巨大无比的金色光束,将敌人轰碎,连渣都不剩。”
“哇,好有画面感的招数啊,没想到你从小就这么有想象力。”
“小时候日子过得太苦,苦中作乐吧。”
“多年前我看过你的日记,但是没有这一段啊。难道你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不过,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融入渐深的夜色。云宝侧头看向星云,目光柔和地说道:“星云,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多了吧。”
“哦,都这么久了……”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其实,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什么叫……怎么看你……”星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红着低下了头。
云宝像是带了什么决心,伸手搂住星云,说道:“绕弯子绕了多年了,不想再绕了,你……对我……有意吗?”
“你……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说的一句话有道理,与其装伪君子,为什么不能直面自己的真心。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应该经验比我丰富吧,毕竟你活了那么多年……”
“你什么意思?嫌我年纪大?”
“不是不是。”
“哦,对了,你倒提醒我了,那次你在南黄秘境试炼,在你出来之前,我忽然觉得身体有一些异样……”
云宝忽然也想了起来之前在试炼中发生的事,带着一丝邪恶地问道:“哦?什么异样?”
星云心跳突然加快,就像撞鹿一样,手心也出汗,轻声说道:“就是……就是……就是……心跳不受控制,整个人都越来越烫,觉得身体不停地发抖,然后有一股奇怪的抽搐从……从……一直窜到头顶,整个人像被火燎着一样……哎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不是有问题?”星云声音越说越小,几乎成了呢喃。云宝听着,眼神逐渐由戏谑转为认真,呼吸微微一滞。他凝视着星云泛红的耳尖,声音低沉而温柔:
“那不是问题……至少可以知道,你喜欢我。”
“坏蛋,你的脸皮真的厚了好多……”
云宝向两边看了看,说道:“这个地方,风景还不错,既然你说不出‘具体的’,我就帮你回忆一下……”
“啊……”
星云表面上虽然推诿,但当云宝有所行动的时候,身体却诚实地微微颤栗,指尖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袖。夜风拂过林梢,吹动发丝缠绕,唇齿相依间,仿若电流蹿遍全身,星云终于明白那日试炼中的异样从何而来——原来心动真如雷鸣,压过千言万语,只剩彼此交织的呼吸在暗夜里清晰可闻。
月明星稀,星云靠在云宝怀中,指尖轻颤着抚过他衣襟的褶皱,呼吸仍带着未散的灼热。
“云宝,你是什么时候进阶的?”
“哦?你看出来了?”
“哼,谁让你之前……哼,我也就没有心情说这个了。”
“哦……对不起。”
“不过没事了,现在,我不输给任何人了。”
“你是前辈,说实话,之前有些事情我确实也不敢做。”
“都这样了,你没啥不敢的了吧……”
嘟——嘟——嘟——云宝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云宝接起来后,发现是李载琳,让他们迅速归队。于是,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云宝帮星云整理了下微乱的发丝,低声道:“任务要紧。”星云点点头,指尖仍带着余温,悄悄藏进袖中。他们踏着月色疾行,两股破风之声划过半空,两个身影稳稳落到大院内。
会议室里,李载琳正站在投影前,眉头紧锁。见二人进来,目光微微一凝,语气低沉:“终于来了。云先生,麻烦往前一些。”其他人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星云跟着云宝也往前排走去,目光扫过众人凝重的脸色,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压抑的紧张。看云宝和星云同时进来,谭雨察觉到一丝异样,但也说不清是什么。而当云宝和星云经过她走向前面时,谭雨居然在星云身上感受到一丝与前面那个男人身上相似的气息,心跳不由一滞。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忽然感觉星云和那个男人之间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似乎更加印证着她的一些想法。于是,她不动声色,只是偶尔会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抛给星云。每当星云察觉到那道目光,却未回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自己的衣角,心想:“会不会暴露了什么。”
李载琳继续说道:“刚收到前线汇报,翡翠果扣留了我殷国的使节,这等于在侮辱咱们,陛下旨意,立刻出发,没时间演练了。所以,今夜丑时,从这里直接开赴前线,各位有没有不同意见?如果不愿意,现在还可以退出。”
宇文思辉站起身,声如洪钟:“还等什么,立刻出发!”
武辰子珍也喊道:“学姐,咱们一起去好好收拾这些混蛋!”
谭雨也说:“就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李载琳微微颔首,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好,各位回去收拾,两个时辰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