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洛阳的安乐:玉食里的钝痛与遗忘的代价(1/2)

洛阳的雪比成都的冷,带着股凛冽的劲儿,落在刘禅府邸的琉璃瓦上,簌簌地响。偏厅里烧着上好的银炭,暖意从脚下漫上来,混着桌上酒肉的香气,把窗外的寒意隔得严严实实。

“安乐公,尝尝这洛阳水席的‘牡丹燕菜’,”司马昭端着酒杯,笑容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用白萝卜雕成牡丹形,配着燕窝炖的,是咱洛阳的名菜。”

刘禅夹起一筷子,雪白的萝卜丝在舌尖化开,带着燕窝的柔滑,甜丝丝的。他含糊地赞道:“好吃,比成都的泡菜爽口。”

满座的魏臣都笑了,笑声里带着轻慢。只有郤正坐在角落,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是从成都跟着刘禅来洛阳的旧臣,看着曾经的天子此刻像个讨食的孩子,心里像被雪冻着,又沉又硬。

司马昭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刘禅身上:“安乐公在洛阳住得惯吗?比起成都如何?”

刘禅正往嘴里塞着一块鹿肉,闻言连忙咽下:“惯!太惯了!洛阳比成都热闹,宫里的美人也比成都的俏,还有这酒……”他举起酒杯,“比蜀中那掺水的强多了!”

“那公还思念蜀地吗?”司马昭追问,声音里的笑意淡了些。

刘禅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蜀地?啥样儿来着?这儿有吃有喝有玩,不想,不想。”

又是一阵哄笑。郤正的脸涨得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出发前,在成都宫城的废墟里,看见诸葛亮手植的那棵柏树被魏军砍了做柴,树桩上还留着刀斧的痕迹,像在淌血。

宴席散后,刘禅醉醺醺地被太监扶着回内院,郤正跟在后面,忍不住低声说:“陛下,下次司马昭再问,您该说‘先人坟墓远在蜀地,无时无刻不思念’,这样或许能让咱们回成都去。”

刘禅打了个酒嗝,挥挥手:“回去干啥?成都的宫殿都被烧了,黄皓也被砍了头,连我藏在床底下的那些珠宝都没了……这儿多好,天天有肉吃。”

郤正看着他肥硕的背影,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这个曾经在诸葛亮《出师表》里被反复叮嘱“亲贤臣,远小人”的君主,如今心里只剩下“肉”和“珠宝”。那些被姜维用性命守护的“汉祚”,被诸葛瞻用鲜血染红的“兴复”,在他这里,早就成了被遗忘的旧账。

几天后,司马昭又在府中设宴,特意请了些从蜀地来的降臣。酒过三巡,他让人奏起蜀地的乐曲,弦声里带着巴山蜀水的缠绵,听得那些降臣个个垂头落泪。

“安乐公,”司马昭指着那些落泪的人,“你看他们,还在思蜀呢。”

刘禅正啃着一块羊骨,闻言抬起头,咧嘴一笑:“他们哭啥?这曲子挺好听啊,就是没洛阳的《霓裳羽衣》带劲。”

郤正坐在席间,只觉得那蜀地的弦声像针一样扎耳朵。他看见当年在南中跟着诸葛亮平叛的老将军霍弋,正用袖子偷偷擦眼泪;看见曾在锦官城当织工的李嬷嬷,哭得直打哆嗦,手里还攥着半块蜀锦;看见自己带来的那个小书童,正望着窗外的雪,小声念叨“成都的梅花该开了”。

只有刘禅,吃得眉飞色舞,还跟着魏地的乐曲拍起了手。

司马昭看着他,忽然对身边的贾充说:“人之无情,乃可至于是乎!虽使诸葛亮在,不能辅之久全,而况姜维邪?”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郤正心里。是啊,诸葛亮在时,多少次在朝堂上苦口婆心,劝刘禅亲理朝政,远避奸佞;姜维九伐中原,把自己的家产都贴进了军饷,只为“兴复”二字。可他们拼尽全力想扶住的,竟是这样一根烂掉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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