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残像里的真相碎片(2/2)

地一声,残像化作万千火星。烛九溟瘫坐在地,掌心全是冷汗,指缝间还沾着刚才撞墙时蹭的泥灰。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八脉,昨夜引气时那股热流竟还在游走,像条活物,从丹田往四肢百骸钻,所过之处麻痒难当。

原来...原来那些人口中的灵根,不过是灵枢能吸走气血的破绽。他望着骨片上二字,那两个字不知用什么刻的,深可及骨,此刻正泛着淡红,像在回应他的心跳。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咚——咚——敲得他心神震荡。

白日里的画面在眼前闪回:赵狗剩拎着脏水桶泼他时骂连灵枢都嫌弃的废物,杂役房里老周头摇头叹气玄牝禁体是灾星,克死亲娘又克师,厨娘王婶把他的饭勺摔在地上谁碰你谁倒霉。可现在他才明白,最该被嫌弃的,是那些吸人气血的灵枢!

他将骨片贴在胸口,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往日更沉、更稳,像擂动的战鼓。月光从东墙爬到西墙,他盯着梁上结的蛛网,看蜘蛛在网心来回爬,看月光把蛛网照成银线。有露水从瓦缝里滴下来,地打在骨片上,凉丝丝的,却激得他心口发烫。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天还没亮透。烛九溟摸着腰间残留的布囊线头——那是他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后来被赵狗剩扯碎了,只剩几缕线头。他轻声道:原来被锁闭的...从来不是我的血脉。

晨雾漫进柴房时,像团湿漉漉的云,沾在他睫毛上。烛九溟扛起扫帚出了门,竹枝扎手的感觉竟比往日亲切。他扫落叶的动作轻快,竹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沙沙的响,扫到井台边时,正撞见赵狗剩拎着脏水桶。

哟,灾星起这么早?赵狗剩瞪圆眼睛,桶里的脏水晃出半泼。可他刚要泼,便被烛九溟眼里的光刺得后退半步——那光不是从前的隐忍,像是淬了星火的剑,亮得人睁不开眼。

看什么看?赵狗剩踢翻了脚边的木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烛九溟却只是笑,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更清脆的响。这笑声里,有十年杂役生涯的沉郁,有昨夜真相的震撼,更有从骨片里传来的、血脉沸腾的力量。

晨雾渐散时,他扫到了断章阁前的台阶。风卷着片银杏叶落在扫帚上,他轻轻一挑,那叶便打着旋儿飞进了晨雾里。远处传来钟鸣,是早课的时辰了。烛九溟望着飞远的银杏叶,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还贴着骨片,贴着他刚刚寻回的、属于自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