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寒渊暗影(2/2)
烛九溟垂眸看向被李伯攥住的手腕。他颈间圣骨突然发烫,那是块乳白色的骨坠,表面浮着细密的金色纹路,此刻正贴着他锁骨,烫得皮肤发红。李伯指甲抠出的血痕里,渗出几滴淡金色的血珠,不凝不结,在寒夜里泛着微光。
他伸手按住李伯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破洞的粗布渗进去:“老伯,带我们去寒渊。小柱的血,不该白流。”
话音未落,冰壁下忽传来抽噎。几个孩童扶着墙站起,脖颈黑纹因苏婉儿的丹香淡了几分,露出底下青红的皮肤。最幼的女娃不过四五岁,扎着两个小揪揪,发梢结着冰珠,此刻攥着块冻硬的炊饼,踮脚递向苏婉儿:“姐姐的药好香……我娘说,灵枢吞了她的气海,可姐姐的药,让我心口暖了。”
炊饼硬得像块石头,表面结着白霜,女娃冻得僵硬的手指抠着饼边,指甲缝里还沾着泥。苏婉儿眼眶微热,蹲下身替她理了理冻红的耳尖——耳尖肿得像颗红樱桃,上面还结着冻疮的痂。“姐姐的药,是要让你们心口永远暖着。”她声音发颤,转头看向烛九溟时,眼底有星火亮起,“冰魄丹能抑枢毒,或许……能寻到解方。”
寒风突然卷着雪粒扑来,打在玄铁马车上,发出“噼啪”的脆响。烛九溟望着镇民们逐渐抬起的眼睛——墙后露出个老妇的脸,扶着门框的手在抖;屋檐下缩着个青年,背上的襁褓动了动,露出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连方才缩成一团的孩童们,此刻也仰着头,目光追着苏婉儿腰间的药囊,像追着寒夜里的灯。
那些曾经浑浊麻木的眸子里,此刻映着丹香,映着希望。烛九溟摸了摸颈间圣骨,金纹顺着指尖爬上手背,在寒夜里亮得耀眼,像流淌的熔金。
“走。”他翻身上马,玄铁剑鞘撞在马镫上,发出清越的响。坐骑是匹乌骓,鬃毛结着冰碴,此刻仰首长嘶,马蹄踏碎脚边的冰面,溅起细碎的冰晶。“去寒渊,看看这吃人的灵枢,究竟吸了多少活人的血。”
三驾玄铁马车重新启程,车轮碾过雪径,留下两道深辙。李伯攥着冰魄丹瓶跟在车后,跑两步便踉跄一下,却仍咬着牙不肯停。镇民们从墙后、檐下慢慢走出,或扶着老人,或背着孩童,脚步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他们望着那三驾玄铁马车,望着马背上那个玄衣持剑的身影,望着车边那个药香浮动的女子,仿佛望着寒夜里第一簇火苗,望着能烧化这漫天冰雪的希望。
玄月西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冰棱镇外的雪地上,一行脚印蜿蜒向寒渊,像是一条通往真相的路,也像是一条通向生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