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潮将起的密报(2/2)
九溟兄弟,用早饭吧。柴房的孙婶掀开门帘,竹篮里的糙米饭还冒着热气。她眼角的皱纹堆成花,弯腰放篮子时,故意用脚腕勾了勾脚边的咸菜坛子。那坛子是粗陶烧的,釉色斑驳,坛底压着张草纸,边缘毛糙,字迹歪斜:东墙根有洞,藏物可用。
烛九溟垂眼夹了筷子咸菜,指尖在桌下轻轻叩了叩——这是他与孙婶约好的暗号。等孙婶掀帘出去,他蹲下身,指尖顺着东墙根摸索。墙皮脱落处的砖缝里,果然有巴掌大的暗隙,泥灰簌簌落在他手背上,带着股陈腐的土腥气。他将骨片用蓝粗布裹了,边角的茶渍还带着熟悉的烟火气,严严实实塞进暗隙,指节抵着砖缝按了按,确认再难撼动。
玄黄潮汐期...他抬头望向窗外。月亮渐圆如银盘,清光漫过窗棂,落在裂脉刀上。三日前裂脉时的热流还在八脉里游走,从丹田升起,如活蛇钻过膻中穴,冲得他喉间发甜。此刻连指尖都泛着暖热,像握了块刚出窑的炭,又似有活物在血脉里啃噬枷锁,每啃一口,便有更热的流窜向四肢百骸。
要来便来吧。他握紧裂脉刀,刀背抵着掌心。刀柄是乌木所制,刻着云雷纹,凹凸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刀身的凉意与掌心的热意交织,倒像在给他打气——这脉,破定了。
窗外传来麻雀扑棱翅膀的声响。烛九溟侧耳细听,百米外的竹丛里,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像豆落玉盘。是监视者换岗了。他低头,看见手背上的血管微微鼓起,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皮肤半透明,能看见血管里的血珠儿,随着心跳一下下跳动,亮得惊人。
他忽然笑了。笑声很低,从喉咙深处溢出,震得胸腔发颤,像石子投入深潭,荡开一圈圈涟漪。那涟漪撞在木梁上,撞在窗纸上,撞在暗隙里的骨片上——隔着旧布,他仍能感觉到骨片的温热,像揣了个鸽蛋,顺着指尖爬上手腕,再爬上心口,与心跳同频共振。
玄牝九脉,锁天不锁己。无垢残魂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沙哑得像风过枯竹。他记得那夜残魂虚影浮在骨片上,白衣染着暗褐血渍,说这话时,眼底的光比此刻的月光更亮,九溟,这天下锁你的脉,你便破这锁;锁你的天,你便掀这天。
锁天?烛九溟摩挲着裂脉刀的刀柄,指腹划过云雷纹的凹处,那便让这天下,看看被锁的到底是谁。
殿外的更鼓声传来三更。典狱长老站在殿阶上,袖中的镇气枢烫得他直皱眉——那是上古灵枢,向来温凉如泉,此刻却像揣了块烙铁。他望着断章阁方向的夜色,墨色里那团黑影,忽然让他想起三十年前在北漠见过的困兽。
那是头被玄铁笼困住的金睛虎,皮毛被血浸透,却仍用爪子抓笼栏,每抓一下便迸出火星。后来笼子裂了,老虎冲出来时,笼栏上还挂着带血的爪甲。
此刻的断章阁,像极了那只笼子。而烛九溟...
典狱长老眯起眼,望着阁顶飞檐在月光下投下的阴影,那阴影像极了兽脊。他忽然觉得,那团黑影里藏着的,比邪术更危险——是一只爪甲已利、笼将破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