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小竹的布囊泪(1/2)
青竹帘外的更漏敲过三更时,林小竹的指尖在雷耀的玄铁护腕上顿住了。密室里浮动着沉水香的幽微气息,檀木案上的青铜灯盏燃着半寸烛芯,暖黄的光漫过案角,将那玄铁护腕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冷硬。这是天工府新制的焚火枢,表面暗红灵纹如活物般游走,此刻却因离了主人的灵力滋养,渐渐褪成暗哑的褐红,像极了凝固的血。
她本是替雷耀整理法器的。自上月他接任枢卫统领,案头的法器便多了起来,玄铁匣里叠着各类灵枢,有镇邪的伏魔杵,有探魂的搜魂枢,最得他看重的便是这焚火枢——说是能引地火淬炼,寻常法器在其上灼烧片刻便成废铁。此刻她正用软绸擦拭护腕,指尖无意触到内侧暗扣,那铜制的机关竟发出极轻的,夹层里滑出半片碎布。
火纹...林小竹喉间发紧,指尖微微发颤。那布面被灵枢灼得蜷曲如焦叶,边缘翻卷着黑褐的炭化痕迹,却仍能辨出针脚细密的并蒂火纹——是三年前她亲手绣的。那时她在柴房里守着病弱的母亲,用攒了半月的红丝线,在粗布上一针针挑出这对交缠的火焰。线脚走得急,左角还留着个极小的针孔,此刻正被焦痕掩去大半,却叫她一眼认了出来。
记忆如潮水漫来。冬夜的柴房冷得刺骨,草堆里结着薄霜,烛九溟缩在墙角搓手,指节冻得发红,像根根胡萝卜。她捧着刚绣好的布囊凑过去,粗布边缘还带着她腕间的温度:灵枢虽暖,到底是死物,手作的,有活人温度。少年耳尖霎时红得滴血,接过布囊时指尖发颤,连草屑都沾在袖口也顾不上,只攥着布囊直道:不冷了,真不冷了。可如今...
林小竹将碎布凑到烛火前。焦痕边缘的血渍极淡,却凝着暗褐的结块,像是被人用血肉护着,才在焚火枢的灼烧下残了半片。她忽然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雷耀撑着避雨枢立在檐下,青纹法器泛着幽光,将他周身三尺护得干爽:跟我走,我能护你。而烛九溟淋得透湿,站在雨幕里攥着空布囊,水珠顺着发梢滴在布面上,将晕成模糊的红团。他嘴唇冻得发紫,却固执地重复:我会学,我能护。那时她冷笑:连聚灵枢都用不了,拿什么护?却没看见他藏在身后的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洇成细小的红点。
阿溟...她轻声唤,尾音被密室的寂静揉碎,撞在雕花隔断上荡开细微的回响。案上的青铜灯盏突然晃了晃,许是穿堂风过,烛火忽明忽暗,将碎布上的火纹映得忽远忽近,恍若当年柴房里跳动的灶火。那时母亲咳血不止,是烛九溟背着人翻了三座山,鞋底磨破露出棉絮,才把老医仙从药庐里背出来;是他在雪夜守着药炉,手冻得通红也不肯添灵枢,只说火候得人看着才准,药香混着他身上的寒气,在柴房里漫了整夜;是他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她,自己啃着冷硬的菜根,菜根上结着冰碴,咯得牙床生疼,却还笑着说我扛饿。
的一声,碎布落在案上。林小竹这才惊觉自己捏得太紧,指腹被碎布的焦边硌出红印。今日晨时的情形突然浮上心头:雷耀捏着搜魂枢坐在主位,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云纹泛着冷光,他漫不经心拨弄着法器,嘴角挂着冷笑:那杂役炼邪术,被枢卫追得满山跑,活该。她垂眸应,袖中绞着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来他早知道布囊在护腕夹层里,故意用焚火枢灼烧,是要连这半片旧物都烧尽,断了她的念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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