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血吸枢之痛（2/2）

烛九溟将圣骨碎片收入怀中，金纹在他心口隐现，像是被风吹散的流萤。他望着窗外翻涌的雷云，雷暴月十六的子夜已近，云团如墨染的棉絮，间或有银蛇窜动，炸响闷雷：万灵归一...这是机心阁近年力推的枢器体系。叁拾柒，该是第几代试验品。算丹枢能推演因果...得让雷暴乱了他的局。

苏婉儿取过案上未凝的避雷丹，丹香混着暗桩身上的腐气，竟有几分刺鼻。她将镇魂散收入玉瓶时，抬头见烛九溟正盯着暗桩耳后——那里有半枚褪色的朱砂印，边缘模糊，像极了天牢死囚的标记，红得发暗，像是被血水洗过千百遍。枢卫...怕不是自愿的。她轻声道，指尖在针囊上摩挲，仿佛要将针尾的红绒穗子揉进骨里。

夜风卷着血腥气掠过药庐，檐角铜铃仍在轻响，只是那抹红光已渐次熄灭——那是暗桩方才暴起时，隐息枢碎裂前腾起的妖异红光。烛九溟将玄铁囊踢至角落，金属撞击声惊起数只夜鸦，扑棱棱的翅响混着鸦鸣，惊得梁上竹枝乱颤。他望着案上未完成的避雷丹，丹泥还泛着潮，又看了眼苏婉儿染血的裙角——那抹红在月白裙上格外刺眼，像是开败的海棠。

明日淬体，你且站远些。他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指腹擦过她耳尖时，触到一片滚烫。苏婉儿一怔，旋即低头整理药臼，石臼里雷纹草汁泛着幽蓝，倒映出她微红的耳尖。雷纹草是前日冒雨去雷池谷采的，草叶上的雷痕还清晰可见，捣成汁后便泛着这样的幽蓝，像极了雷暴夜的闪电。我站阵眼，雷纹旗引雷路——她声音轻得像草叶上的露，你且记着，痛了便吼出来。

暗桩的尸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块被霜打过的腌肉。隐息枢碎片上的万灵归一四字，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似有黑雾顺着字迹游走，又随着山风卷向雷池谷深处。远处雷云越压越低，闷雷滚过，像是有人在云端擂鼓。药庐外的竹影被风吹得乱晃，投在两人身上，恍若无数只黑手在拉扯。

烛九溟望着那片碎片消失的方向，心口的金纹突然一跳。他摸了摸怀中的圣骨碎片，凉意透过衣襟渗进心口——那是当年救他的老修士留下的，说是能镇百邪。可今日这血吸枢...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苏婉儿垂落的发梢上，发间玉簪的流苏轻晃，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睡吧。他轻声道，明日还有硬仗。

苏婉儿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她望着暗桩耳后的朱砂印，又想起天牢里那些被烙了印的囚徒——他们总是缩在墙角，眼睛里没有光，像被抽了魂的傀儡。机心阁的枢卫...她攥紧了针囊，针尾的红绒穗子在掌心蹭出痒意。雷纹草汁的幽蓝映着她的眼，里面有暗火在烧。

夜风更凉了，卷着血腥气钻进衣领。檐角铜铃的轻响里，隐约传来雷池谷的水声，哗啦啦的，像是有人在低声呜咽。暗桩的尸体旁，有黑血缓缓渗进青石板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隐息枢碎片上的叁拾柒，终是被山风吹散在夜色里，只余万灵归一四字，像道诅咒，悬在雷暴前夜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