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聚光灯来3(1/2)

顾浔野闻言偏过头,眉峰微挑,眼底漾着疑惑的笑意:“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吗?我跟他们能有什么区别?”

昏黄的霓虹灯光落在江屹言脸上,映得他耳尖也红得发烫,像淬了层薄红的玛瑙。

他别开眼,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不知道……反正你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他顿了顿,像是找到了绝佳的理由,语气陡然理直气壮起来:“我们俩认识多少年了?从高中就混在一起,我跟他们才认识多久?能一样吗?”

江屹言没敢说出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高中时,想凑到顾浔野身边的人何止一两个,有人跟他一样厚脸皮,也有人捧着真心来示好,可那些人,全被他不动声色地赶走了。

从第一眼盯上顾浔野开始,他就存了份私心。

他要顾浔野的身边,只留他一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顾浔野果然信了,认定自己没什么人缘,身边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顾浔野对此倒也毫不在意,他本就懒得应付那些虚头巴脑的人情往来。

顾浔野将杯中的龙舌兰又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江屹言泛红的耳尖上,自然是瞧出了他的别扭,却不知道这别扭的来由。

双方正沉默着,江屹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大哥呢?他没管你啊?你回来都没告诉他?”

“他在上班,还不知道我回来的事。”顾浔野抬腕看了眼时间,表盘上的指针正朝着八点的方向走。

顾衡十点左右才回家。

江屹言啧了一声,又追问:“你大哥不会还跟以前一样吧?管你管得跟管犯人似的。”

顾浔野闻言,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衡这个人,实在不好评说。

自从顾正邦去世,他便成了顾家的顶梁柱,一手揽下所有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挑不出错的合格管理者。

就连母亲慕菀,遇事也总要先听听他的意见。

他管起家来,也像管公司一般,处处透着程序化的严谨刻板。

高中那会儿,放假必须几点前到家,成绩单上不能有半点瑕疵,就连和谁来往,顾衡都要过问。

顾浔野知道,大哥是为了他好,可这份沉甸甸的管束,总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概是换了身份,毕竟以前都是他管别人。

也难怪那时候的同学总打趣他,说他是被大哥捧在手心的“瓷娃娃”,有个爱啰嗦的大家长管着,半点自由都没有。

当然,这些都已是五年前的旧事了。

时过境迁,早就不一样了。

五年前,他执意要报考军事基地,甚至提前托人打听好了门路。

消息传到顾衡那里时,那场对峙算不上争吵,却比争吵更磨人。

两人隔着偌大的客厅,沉默地对视着,空气里漫着化不开的冷意。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执,只有无声的僵持,像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暴力,硬生生在彼此之间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自那之后,现在他和顾衡的关系,怕是早就不复从前了。

旁边的江屹言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拐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点促狭的追问:“问你呢,发什么呆?你哥不会又跟以前一样,直接找上门来吧?”

这话一出口,江屹言就想起了那回的狼狈事。

那会儿他俩还是半大的小子,逮着新鲜玩意儿就心痒,新开的溜冰场刚冒头,他第一时间就拽着顾浔野翘课溜了过去。

两人疯玩到很晚,连晚自习都抛到了脑后,压根没回学校。

结果被发现了,顾衡当晚就杀到了宿舍楼下,那阴沉的脸色,跟结了层冰似的,二话不说就把人拎回了家。

江屹言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浔野回去挨了多少训,只记得第二天自己被老爹逮着,好一顿鸡毛掸子伺候,那滋味,想起来都后背发麻。

“你好像很怕我哥?”顾浔野斜睨着他,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江屹言梗着脖子摆手,嘴上硬气得很:“我怕他?开玩笑。我就是怕你不吭声,他那德行,又得绷着张脸训人。”说着,他又嘀咕起来,“说真的,顾衡这人长这么大,有人见他笑过吗?反正我在山城这么久,就没听谁说他露过好脸色,整天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

顾浔野刚要接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顾衡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马上回家。】

顾浔野没好气地瞪了江屹言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臭乌鸦嘴!”

江屹言凑过脑袋瞥了眼消息,视线又往上扫了扫,嘴角的笑意瞬间就漾开了。

他还以为顾浔野是懒得回自己消息,原来这家伙对谁都这样,上一条顾衡的消息还停留在四个月前,照样石沉大海。

这么一想,江屹言心里顿时平衡了,拍着顾浔野的肩膀幸灾乐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哥这是铁定生气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顾浔野愤愤地端起桌上的龙舌兰,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灼人的涩味。

他放下杯子,冲江屹言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江屹言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声音都有点发飘:“干、干什么?”

“凑过来,闻闻。”顾浔野皱着眉,语气不耐烦。

江屹言的脸唰地红了,脚步又往后挪了挪,结结巴巴地问:“闻、闻什么啊?”

“闻我身上酒味重不重!”顾浔野没好气地低吼。

江屹言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又莫名地紧了紧,磨磨蹭蹭地往前凑。

顾浔野看他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干脆伸手攥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扯到跟前。

江屹言猝不及防,脸颊几乎贴上顾浔野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带着淡淡的酒香,痒得他心头一颤。

“怎么样,味道大吗?”顾浔野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江屹言此刻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不是浓郁的酒气,反倒是像某种沐浴露的味道,混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花香,清清淡淡的,却又格外勾人。

他皱了皱眉,伸手推开顾浔野,没好气道:“大哥,这是酒吧!到处都是酒味,我闻着当然有了,我身上都沾了一身!”

顾浔野被他噎得没话说,干脆拽着他往酒吧外走。

两人走到离喧嚣老远的街角,夜风卷着凉意吹来,吹散了不少弥漫在空气里的酒气。

顾浔野又把人拉到跟前,急急地问:“现在呢?再闻闻!”

江屹言的脸还红着,低着头不敢靠近。

“快点!”顾浔野急着说到,“要是被顾衡闻出来我喝酒,我准得吃不了兜着走。我刚回来就泡酒吧,他心里指不定把我想成什么样了。”

江屹言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凑近顾浔野的脖颈。

鼻尖抵着温热的皮肤,那股清清淡淡的香气更清晰了,酒气几乎消散殆尽。

他轻轻嗅了嗅,然后迅速退开,摇摇头:“没什么酒味了,就……就一股香。”

“香?”顾浔野纳闷,他又没喷香水。

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没有酒味就行。

顾浔野拍了拍江屹言的肩膀,匆匆道:“我先走了,你接着玩,下次再约。”

“这么快就走啊?”江屹言攥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又慌忙松开,“也是,你哥发消息了,再不回去,他真得杀过来了。”

江屹言是真怕顾衡。

那人的眉眼总是绷着,一股子长辈的威严,跟他那严厉的老爹一模一样,看一眼都让人心里发怵,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

顾浔野发动车子,方向盘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弧度,路过街边便利店时,他一脚刹车踩下去,推门进去买了两盒糖。

薄荷味的糖块被他狠狠嚼在嘴里,凉意顺着喉咙往下钻,也压不住心头那点烦。

早知道就不该听江屹言的鬼话,来什么酒吧。

周姨明明说顾衡要忙到十点十一点才下班,他掐着点出来放松,偏偏栽在了这上头,谁能想到那人今天破天荒早归。

车子在夜色里平稳滑行,顾浔野望着挡风玻璃外掠过的霓虹。

他在顾家的日子,从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论年龄,他比顾衡小三岁,顾清辞又只比他大上一岁,但他是实打实的老小。

论身份,上有母亲慕菀压着,中间夹着个心思通透的顾清辞,下头还有个说一不二的顾衡,他那点家庭地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十岁来到这个世界,来到顾家,他就给自己选好了角色,一个懵懂无知的乖弟弟。

装傻充愣,遇事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把骨子里的棱角全藏起来。

顾家从来不需要更多的聪明人,顾衡足够精明锐利,顾清辞又是搞研究的料,他这个小儿子,乖乖当个“傻子”才最安稳。

于是在顾衡和顾清辞眼里,顾浔野永远是那个不沾烟酒、不惹是非的乖小孩。

当然不乖的行为他们都觉得是江屹言带的。

而没人知道他藏在温顺表象下的叛逆,更没人会把五年前那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和他这个“乖弟弟”联系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那不过是受了顾正邦的影响,也去保家卫国。

顾浔野瘫在驾驶座上,指尖烦躁地叩着方向盘。

他把车窗降下大半,夜风灌进来也没吹散心头那点郁气,反倒让他忍不住低声抱怨:“101,下次能不能给我搞个全家死光的角色?我真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脑海里的系统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的调子:“宿主,这可是你自己抽的身份卡,不喜欢也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

顾浔野啧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语气里满是无奈:“就不能走个后门内定一下?下次直接给我个孤儿身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都省了,别再搞什么上有老母下有哥的破设定,真是够够的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得不妥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