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土地庙夜会疑云 连环计初现端倪(2/2)

陈羽在房中踱步,心中飞速盘算。对方给了“甜头”,证明其手中确实可能握有更多关键情报。但代价太高,风险太大。而且,他隐隐觉得,那“郎中”似乎并非真心想卖情报,更像是在……催促,或者说,引导自己去做什么。

“约定照旧。” 陈羽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但银票和契约,不能带。你挑选十名最得力的兄弟,提前潜入土地庙周围,占据制高点,设下埋伏。再让王大叔赶制几个能发射石灰粉、渔网、带倒钩铁蒺藜的机括,暗中布置在庙内及周围要害处。三日后,我独自赴约,见机行事。若那‘郎中’真是来交易的,且情报有价值,我们可以适当给些银钱,但绝不超过一千两,更不可能给他工坊利润。若他是来设套,或意图不轨……” 陈羽眼中寒光一闪,“那便让他有来无回!正好抓个活口,撬开封不害的嘴!”

“是!” 陈川精神一振,领命而去。有架打,有机会为“石锁”他们报仇,他求之不得。

陈羽走到窗边,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但笼罩在头顶的阴云,却更加浓重。封不害在暗处磨刀霍霍,神秘的“郎中”又横插一脚,郡城看似繁华的锦绣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家人,为了死去的兄弟,也为了自己在这世间挣下的一片基业,他必须在这棋局中,下出最凌厉、最致命的一手。

“封不害,不管你躲在哪里,有什么图谋,我陈羽,接着便是。” 陈羽低声自语,目光投向城北“福来客栈”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个藏身暗处的毒蛇。

接下来两日,郡城表面一切如常。“新布同业会”成立的消息逐渐传开,青阳新布的名声更响,陆续又有几家布庄找上周文清,希望加入。陈羽在周文清和沈茂才的陪同下,又见了几位郡城有头脸的商贾和文士,进一步巩固了人脉。暗中,对“福来客栈”的监视和市面上硝石硫磺流向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监视回报,“吴先生”和孙不二极少出门,饮食都由客栈伙计送入房内。但每日午后,总会有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汉子,匆匆进入地字三号房,停留约一刻钟后离开。此人警惕性极高,几次试图跟踪,都被其利用巷弄人流摆脱。购买硝石硫磺的线索,也指向了几个不同的、看似无关的中人,难以直接追溯到孙不二或“锦绣阁”。

陈羽将情况与周文清私下沟通。周文清动用其关系,暗中查访“封不害”此人。太医局的陈年旧档已难查找,但一位致仕的老太医隐约记得,二十多年前,太医院似乎真有个姓封的医士,因用错药致贵人小产,被重重责罚后逐出,但具体名讳和后续,已记不清了。至于与北边鞑靼贵人的关联,更是无从查起。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与暗地的紧绷中,悄然流逝。第三日,黄昏。

陈羽正在房中最后一次检查赴约的装备——贴身软甲,淬毒短匕,梁雨烟特制的强效解毒丸和提神散,袖中暗藏的机括小弩,以及怀中那枚黑色令牌的拓样。陈川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哥,都安排妥了。十个兄弟已分批潜入土地庙周围,埋伏到位。王大叔赶制的‘天女散花’(石灰粉机括)和‘缠丝网’也已暗中布置在庙内神像后和残墙下。另外,我让两个兄弟扮作更夫,在土地庙附近几条巷子巡夜,以防对方在外围有接应。”

“好。” 陈羽点头,“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若我发出哨响,或庙内有明显搏杀声,立刻动手,以擒拿为首,尽量留活口。若情况有变,我未能按时出来,你们便强攻进去。”

“大哥,要不……还是我替你去吧?” 陈川担忧道。

“不必。对方指名要我,换人去,恐怕立刻生疑。” 陈羽整理好衣袍,目光沉静,“放心,我会见机行事。家里和这边,就交给你了。”

子时将至,陈羽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前往城西土地庙的小径。今夜无月,星斗晦暗,寒风刺骨,比三日前更加阴森。街道上空旷死寂,只有他单调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

土地庙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张开的巨口。陈羽在庙前停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最后一丝波澜,迈步走了进去。

庙内更加黑暗,只有破损屋顶漏下的几缕惨淡星光,勉强勾勒出倾颓神像和满地狼藉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变的气味。

“阁下既至,何不现身?” 陈羽沉声道,手已按在袖中机括上。

“陈先生果然是信人。” 嘶哑的声音从神像后方传来。那个“游方郎中”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依旧裹着斗篷,帽檐低垂,但陈羽敏锐地察觉到,他今夜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脚步也略显虚浮。

“银票和契约,带来了吗?”“郎中”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带来了。” 陈羽从怀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布包,在手中掂了掂,却没有立刻递过去,“阁下要的东西在此。我要的东西呢?”

“郎中”似乎松了口气,也从怀中取出一个略厚的信封:“封不害在塑北郡境内的三处秘密联络点,其与北边联络的密语译本,以及他背后那位‘贵人’的身份和下一步计划,都在里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羽盯着他手中的信封,又看看他那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忽然道:“在交易之前,陈某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郎中”语气微沉。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对封不害之事,知之甚详?又为何,偏偏找上陈某?” 陈羽一字一句问道,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那层黑暗。

“郎中”沉默了片刻,嘶哑地笑了:“陈先生何必多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知道,老朽与封不害有血海深仇,而他如今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各取所需,有何不好?”

“血海深仇?” 陈羽向前逼近一步,“敢问是何仇恨?莫非……阁下也是太医局旧人?或者,家人曾受其所害?”

“郎中”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得尖厉:“你问得太多了!东西你到底要不要?”

就在这时,庙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竹哨声!紧接着,是几声闷响和压抑的呼喝!

是陈川他们发出的警报!外围有变!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瞬间,“郎中”脸色大变(虽然看不清,但陈羽能感觉到),他猛地将手中信封向陈羽掷来,同时身形急退,竟是要跑!

“想走?” 陈羽早有防备,机括小弩早已瞄准,扣动扳机!

“嗖!”

一支短小但劲急的弩箭直取“郎中”大腿!然而,“郎中”身手确实了得,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翻滚,弩箭擦着他大腿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但未能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砰!”“郎中”撞破侧面一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窗,滚入庙外黑暗。

“追!” 陈羽低喝,同时自己也纵身从破窗跃出。他刚才那一箭虽未命中要害,但箭头上淬了梁雨烟特制的麻药,见血生效,对方跑不远!

庙外,埋伏的护院已与四五个从黑暗中扑出的黑衣人交上了手!刀光剑影,呼喝不断。显然,对方也在外围布置了人手,而且被陈川他们提前发现了!

陈羽顾不上细看战局,目光急扫,只见那“郎中”正踉跄着向庙后荒地深处逃窜,腿上伤口渗出的血迹在惨淡星光下隐约可见。

“哪里走!” 陈羽发足急追。两名护院见状,也摆脱对手,紧随陈羽追来。

“郎中”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三拐两绕,竟钻进了一片枯木林。林中更加黑暗,荆棘丛生。

陈羽紧追不舍,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前方那踉跄的身影忽然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陈羽心中一喜,加快步伐冲上。然而,就在他距离“郎中”仅剩三五步时,异变陡生!

扑倒在地的“郎中”猛然翻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用火折子一晃点燃引信,狞笑着向陈羽掷来!同时,他另一只手扬起,一片细密的银芒劈头盖脸罩向陈羽!

是火雷子!和毒针!

“大哥小心!” 身后护院骇然惊呼。

陈羽瞳孔骤缩,生死关头,他爆